简单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加软糯可口的米饭。
小鱼筷子用不好,夹第一块粉蒸排骨的时候没有夹稳,掉了下去,薛闻笛见状,便帮他夹到了碗里。小鱼嗫嚅着道了谢,却怎么都不好意思再去夹第二块了,只是埋头吃饭。薛闻笛只好自己给他夹,两三次后,顾青也看出来小鱼的异样,就和薛闻笛轮流给他夹菜。小鱼不知道怎么,吃得很慢,眼泪汪汪的,但又不敢哭。薛闻笛和顾青都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孙雪华放下筷子:“小鱼,你自己夹菜。”
“嗯。”小鱼面对他,总有点害怕。
他尝试去夹另一盘清炒白菜,但不出意外,还是失败了。
他的手抖得实在太厉害。
小鱼眼眶红红的:“对不起,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做不好就继续做,直到做好为止。”孙雪华八风不动地坐着,“吃饭是最简单的事情,你要是连筷子都握不住,将来肯定练不好剑。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会伤心的。”
小鱼微微一怔,薛闻笛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教他练剑?”
“嗯。”孙雪华冰山似的脸没有看出任何情绪波动,任何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天经地义一样,“小鱼的母亲也是掌门弟子,算起来,就是我师姐,按辈分,我应该是他舅舅。”
小鱼傻了眼,薛闻笛也跟着傻了眼。
顾青摸着自己的头发,迟疑着:“那,那我岂不是,他小姨?”
“嗯。”孙雪华发出肯定的声音。
小鱼手足无措,薛闻笛神色微妙:“那我呢?”
“你可不能是我舅舅。”小鱼嘟囔着,眼巴巴望着他,想想又不对,转过去委屈地盯着孙雪华。
对方淡然吐出两个字:“随便。”
薛闻笛哽住了,憋了半天没想到怎么接这句话,只好自己吃自己的。
小鱼小心翼翼问道:“舅舅,你真得要教我练剑吗?”
“咳咳咳……”薛闻笛呛住了,小鱼连忙给他拍拍背,对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顾青忍着笑,眼睛睁的圆圆的。
“你别这么叫他,他本来就老气横秋的,再叫他他得老成什么样啊?”
薛闻笛终于顺了气,满脸通红地趴在桌上,孙雪华波澜不惊:“小鱼,你生辰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但应该是个春天。”
小鱼的手还搭在薛闻笛背上,孙雪华点了个头:“小楼是六月初六。”
薛闻笛猛地直起身,直觉不妙,只听他的这位好友镇定自若地说出下半句:“你年纪最小啊,弟弟。”
“哈哈哈哈……”
顾青爆发出一阵大笑,薛闻笛扶额,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小雪,今天我们的友情就走到了尽头!”
“吃完饭还可以再续前缘。”
孙雪华淡定的不得了,顾青笑得岔了气,小鱼也腼腆地笑了起来,薛闻笛按着他坐下,给他夹了好多菜:“你尽管吃,我也可以教你练剑,肯定教的比他好,气死你这个便宜舅舅。”
孙雪华没有吭声,默默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这么一闹,压在小鱼心头的不安与紧张便渐渐消散了。他被关着的五年,只能像野兽那样,一点一点用手撕开那些腐肉,再塞到嘴里嚼烂。这是他出来后第一次吃到正常的饭菜,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三个人很不一样,他很害怕被嘲笑。他握着筷子的时候,还记得该怎么用力,可这手就是颤抖,就是克服不了恐惧。
但是他们真好。
小鱼很受感动,心也定了下来,手也好了很多。
薛闻笛注意到他的变化,又看了看孙雪华,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薛闻笛用唇语说道:“谢谢你。”
“嗯。”
孙雪华吃完了,放下了筷子。
薛闻笛还是问他:“你想当他舅舅是开玩笑的吧?”
孙雪沉好像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答道:“本来就是。”
薛闻笛十分震惊:“那咱俩不就差辈了吗?”
“这很正常,以后还会有的。”
薛闻笛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毕竟修仙之人,寿命都要比普通人长一些,临渊掌门的徒弟都传到好几代了,也不在乎这点辈分了。
寂然饭毕。
薛闻笛带他们进了房间,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孙雪华摊开一张地图,上边大大小小约莫有十来个红圈。
“这些是仙道势力分布,大一点的红圈代表较大的宗门,小一点的就是较小的宗门了。”
薛闻笛琢磨着:“应该不止这些吧?”
“再往下,不足为惧。”
孙雪华将朱笔递给他,“你圈一下,锁春谷大概在什么位置。”
薛闻笛摇摇头:“它不在这张地图上。”
“不在?”孙雪华凝眸,“九州四海,全在上面,就连魔都,我也用黑色圈出来了。”
“锁春谷的入口是移动的。”薛闻笛将佩剑放在了地图上,“我的横雁会指引我。谷外有幻境,是先祖留下的,只有见到横雁,他们才会为我打开回家的路。”
“原来是这样。”
顾青不由感叹,薛闻笛又道:“我御剑而行,你们跟在我后面,现在出发的话,最多三天三夜,要是算上中间休整的时间,五天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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