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即使地上之人已额角见血,遍身青紫,这些人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相反的,少年越是痛苦,这些孩子便越是开心,而指使这群人的罪魁祸首则仿佛事不关己似的站在一旁,自始自终一言不发。
过于复杂的生存环境,令这些半大的孩子早早地就学会了大人之间的那一套,而就在他们联合着一起欺负那少年之时,头顶的树上忽而传来了一声轻啧,下一秒,那名最先打人的孩子就猝不及防地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脑门,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疼得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谁?”
唐佩纶反应最快,皱着眉仰头朝树间看去,才发现一名手里拿着弹弓,容色娇俏的女孩正侧坐在树上,唇角勾出一抹满是不屑的笑意。
又从跨在腰间的小荷包里摸出一颗石子,唐梦柯扬起拉满的弹弓,只听“嗖”的一声,那石子仿若离弦之箭,射向树下那名白衣少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佩纶下意识手一扬,甩出一道两指来宽,尾端缀了金铃铛的白练,然而他功夫还没练到家,虽然挡开了唐梦柯的攻击,但明显有些手忙脚乱。
坐在树上的人又啧了一声,摇着头一脸嫌弃道:“你这飘带真是骚极了,天底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娘气的男的了。”
两人本来就不对盘很久了,此话一出更是瞬间拉满了仇恨,唐佩纶气得脸都白了,自然也顾不上之前那些故作清高的姿态,指着树上这人怒道:“唐梦柯,你不要太过分!”
谁知这人耸了耸肩,摊着手甜甜一笑,问道:“很过分吗?”
身为男人的自尊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唐佩纶气到几乎爆炸,他憋了半天,口不择言道:“你!你!你这个男人婆,嫁不出去的臭三八!”
冲这人做了个鬼脸,唐梦柯笑道:“爹爹说,唐门弟子不许私斗,你说究竟是我比较过分呢,还是你们?”
之前围在唐佩纶身边的那帮孩子一见是唐门的大小姐,全都不敢出声了,此刻又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还要把这一切告诉门主,顿时都朝后缩了缩,连唐佩纶的脸色也忍不住变了。
唐梦柯站在高处,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珠滴溜溜一转,笑得愈发得意。
她施展轻功,从树上一跃而下,慢悠悠地踱到唐佩纶身侧,晃了晃手中的弹弓,笑道:“你不服气?那有本事来打一场,你赢了我就收回前言,但如果你输了……连女人都打不过,你还算是男人吗?”
听了她这明显是故意刺激人的话,原本还有些头脑发热的唐佩纶反倒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唐梦柯,顿了片刻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声,唇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你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有本事你就去告诉门主,看他是帮你还是不帮你。”说完,还不忘连带着瞪了一眼那名蜷缩在地上的少年,吓得那人又抖了一下。
作为唐门年轻一代中天资最高,身份最尊贵的大小姐,骄傲如唐梦柯,是最受不了别人这样说她的,于是立马就像被踩了爪子的猫一样,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摊了摊手,唐佩纶敛起唇畔的笑意,带着一帮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唐梦柯直跺脚,指着这些人的背影骂道:“你们给本姑娘等着!”
她一边嘀嘀咕咕,说着“气死我了”之类的话,一边把弹弓往腰间一别,走到那少年身边就想拽他起来。她的动作算不得轻,拉得那人痛得龇了龇牙,叫道:“诶哟!”
听见这人呼痛,唐梦柯松了手,皱眉嫌弃道:“这么点小伤就疼成这样,你还算个男人吗?”
少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低头既不做声也不反驳。
一向最见不得这种受气包似的人,唐梦柯顿时觉得心里更堵了,拉起他的手又想把人拽走,可这一回却怎么拖都拖不动。
“去……去……哪儿?”那少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唐梦柯回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找爹爹,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一听这话,少年挣脱了她的手,摇头道:“不去。”
“为什么?”唐梦柯愣了一下,纳闷道:“他们都这么欺负你了,你难道不生气吗?”
少年咬着嘴唇,将满是伤痕青紫一片的手藏在身后,嗫嚅道:“没事,不疼。”
唐梦柯:“……”
她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这个被人揍得不仅额角渗血,右边眼睛还挂着个青眼圈的少年。
都这样了,还不疼?
也许是察觉到了唐梦柯的目光,少年把头低得更低了,又小声地说道:“真的,不疼。”
唐梦柯:“……”
这下她是真的被眼前这人给气笑了,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窝囊成这副死样子的人。
一想到唐佩纶方才的话,唐梦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是气死本姑娘了,谁要管你!”说完,不再理会这人,转身也走了。
不过她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她走两步,那少年也跟着走两步,她停,那人也停,反正总和她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搞得唐梦柯十分无语。
她转身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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