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收了手中长剑,不屑地冷冷道:“无聊至极。”却不知道说的是慕容鸩此举无聊,还是这人口中的情之一字无聊。
闻言,慕容鸩并不生气,反而看向这人的眼神似是愈发深情。他顿了顿,笑道:“天色已晚,不如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谈。”
玄霄听后也不多说,只淡淡道了句:“好。”
于是,今夜这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最终便以这一片尸横遍野作为终结而草草地收了尾,而被慕容鸩带走的那人,即使是在方才差点被杀的最后关头,都不曾有过半点情绪波动。他木讷地被身前这人拽着,形同一个任人宰割的玩偶,直到被押入幽暗潮湿的地牢时,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而等玄霄确定慕容鸩已经带着人离开后,突然!他再忍不住心口撕裂般的剧痛,慌忙以剑拄地,身形一个踉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住地滑落。
——是极情剑内力的反噬。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剑谱上去做的,他也明明突破了极情剑第九重,可如今心法内功却似乎出了岔子。
藏在林间的乌鸦见人走了,遂从树上飞了出来,悄然落于玄霄脚边,它侧着一边的小眼睛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人,仿佛是在不解这人在干什么。
而等玄霄平复了一会儿,才能终于分出神来看向这小东西,但他的视线只在乌鸦脚上绑着的信笺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被旁边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那是枚玉佩,质地温润如羊脂一般,莹白的玉身上雕着繁复的龙纹,静静地躺在这片溶溶月色中。
☆、272章 看谁套路深
当玄霄看见它的那一瞬间,似乎有许多画面如雪花片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可当他想要伸手去抓时,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等终于回过神来,已是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地上的玉佩。
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微微地皱了下眉,眼底掠过一抹困惑之色,就像是在不解着什么,不过这份异样很快便如水波消失无痕,而他脸上的神情也恢复成了先前一片茫茫雪原般的冰冷。
日渐东升,天边随之慢慢泛起了淡青,薄暮中的小城静静地沉睡着,却总有无法安睡的人。
经过昨夜一役,那些前去寻找神迹的人全都没能回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玄霄自然也不打算再在这间客栈住下去,遂趁着夜色从外面的围墙翻上二楼,将东西收拾收拾,便悄然离开了。
他并不用操心自己的下一个落脚点,因为除了一些意外,目前大部分情况都还在他的预计当中,也早有人为他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县城南郊,一座鲜有人知的老宅在枯树的掩映下显得越发鬼气森森,据说最近还有人在这附近看见了女鬼,吓得村民们纷纷将这里划为禁地,然而……
此刻,这座宅子的门口却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远远瞧着本来就已经足够不详了,加之他脸上还带着张狰狞的银质面具,再被这阴森诡异之地一衬,简直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修罗,令人望之便忍不住脊背发凉,一阵发憷。
玄霄伸出手,用一种看似毫无规律的节奏敲了敲门,紧接着没过多久,门便被人从内打开,一个姿容绝丽,却艳如鬼魅的红衣女子从门里莲步款款走了出来。
“阁主。”
雾若手执一杆白皮灯笼,红唇轻勾,朝他盈盈地福了福身,起身时略略抬起一点头来,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面前这人的眼色。然而她口中的这位阁主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再没了别的表示,于是雾若只得收了这点小心思,转身为这人带路。
这座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如何的古宅,实际只有走进去才知别有洞天,黑色的檐瓦与白色的泥墙是构成整个建筑群的基本色调,楼与楼之间尽是曲曲折折的木制回廊,令人宛如置身于一个大型迷宫,在上头每走上一步,脚下便传来一阵木板轻微的吱呀声。
雾若引着身后之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许久,而这一路上她都低眉敛目,不敢多言。
自从这位出了关,行事作风明显与以前大相径庭,虽然先前魅月总踩在他们头上,如今失了势很是大快人心,但换言之,连魅月这等同他出生入死的都落了这么个下场,更遑论他们这些半道才跟着做事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做起事来越发谨慎,等将这人带到了小院门口后,便十分自觉地告了退,而玄霄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她唇畔笑意下掩藏的畏惧,只径自面无表情地走入院中。
这些人显然为他此行下榻花了许多心思,就连屋内的布置也十分贴心,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但他只扫了一眼,并不去碰,草草地沐浴更衣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白色帕子,拎着剑慢慢踱到院中的一棵树下。
这些年来,无论人事如何变化,他这个每当想事情的时候,便爱独自一人坐着静静拭剑的习惯却始终没变,加上昨夜又历经了那一场血战,这会儿雪白的帕子在剑身上轻轻一抹,就带下了一片干涸的铁锈色。
他看了眼手中的帕子,将之叠了一叠,又重新卷上剑身,手中动作不停,思绪却渐渐飘远。
慕容鸩……
——神龙教大祭司、古越族大祭司、千重阁前任四大护法之首。
此人精通巫蛊,擅长雕刻,也是最先开始在毒部内培育蛊虫的人,开创了千重阁用蛊的先河。然而他虽担任过千重阁四大护法之首,却并非千重阁出身,当年曾有传言说上代阁主之所以能够上位,其实是此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不过这些终究只是传言,并没有实据,就连他的来历也一并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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