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荒败的镇子其实不大,中轴一条直街贯穿全镇,一眼便可望见全景。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多时便走到了镇外,来到镇前那棵枯死的胡杨树下,却因为李惜花有话要对这人说,所以又在那儿多站了一会儿。
大约是周围的风沙太大了,被拴在树旁的马儿们有些烦躁地喷了几个响鼻,李惜花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匹马的鬃毛,将这整件事从头至尾对身旁这人娓娓道来。
而玄霄听完,一开始并不发表意见,拧着眉想了片刻,才问道:“你是说,当初西域外道让你去楼兰古国的遗迹中寻找一样东西?”
“对。”李惜花轻轻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也透着股说不出的凝重。
想起当初在蜀中茶馆听到的传闻,玄霄眸色微暗,问道:“什么东西,沙漠之花?”
“不是沙漠之花。”
李惜花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坊间传说我深入大漠,是为了寻得能解百毒的沙漠之花,但其实我之所以会去楼兰,是因为那些人给白羽下了毒,以她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帮他们找一个巴掌大小,像骰子一样的东西,就不知道后来怎么传着传着,传成了花了。”
“巴掌大小,骰子……”
玄霄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关键点,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倏然一沉。他突然语速很快地冷冷问道:“你确定是骰子?”说话间,整个人气势一凛,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觉察出这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李惜花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然而玄霄意味不明地眯了下眼,并没有回答这人的问题,而是转身从贴身的包袱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身旁这人。
“这是什么?
李惜花一边问,一边伸手接过那盒子,不曾想等他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就是九音塔。”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玄霄淡淡地说道。
“什么?这是……”
按照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听到什么就以为是什么,李惜花同样也不例外,他迟疑道:“九音塔……不是塔吗?”
玄霄冷冷道:“谁告诉你,九音塔就一定是塔?”
“可是……”
李惜花本想说什么,结果话都到了嘴边,却突然意识到了些以前不曾留意过的细枝末节,只觉这一切细思极恐。
“当年那些人让我帮他们找寻的东西……是九音塔?”
玄霄闻言,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看来,想打这笔宝藏主意的人不少。”
而这一次,李惜花也沉默了,脸色变得极不好看。
他们此行本是绝密,所以自一开始,李惜花就对此非常警惕,但如果当年他要找的东西是九音塔……
如今九音塔再现,白羽死而复生,这样是否可以合理怀疑,这之间有着某种关联?而假设白羽真是为了古楼兰宝藏来的,那他与这人在画舫相识就绝不可能是偶然,甚至或许这件事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圈套。
若真是这般……
为了得到这宝藏,这些人还真是准备已久。
玄霄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握着剑鞘的手微微收紧,冷冷说道:“那女人身上还有个疑点,黑店打劫一定会搜身找值钱的东西,可她身上却还带着赤魔宫的令牌。”
他所提到的这一点虽然只是个很小的细节,却很能说明问题。
李惜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觉得她和黑店那几人是一伙的,也是玄天教派来的?”
“仅凭这一点,尚无法盖棺定论。”
玄霄话音一顿,又道:“那间屋内有窗,久无人进,且积灰很重,去看看便知道了。”
经他这么一提,李惜花回忆了一下,发觉自己当时的注意力完全都在白羽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间屋子里有没有窗户这件事,而这也越发体现了玄霄的思维之缜密以及观察力之敏锐。
“你这洞察力,真真是可怕。”李惜花半是佩服,半是揶揄地说道。
然而玄霄并不理他,只冷冷问道:“你呢,怎么会一开始就觉察出不对劲的?”
李惜花闻言,苦笑了一声:“自然是因为本该死了的人,突然又活过来了。”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现在想来,我那师弟虽然看着不大靠谱,但深入大漠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我觉得他不大可能找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的弱女子来给我们带路。”
玄霄听了他的话,淡淡道:“找你的老情人来给你带路,这意图还不够明显?”
他这话说得不对味儿,李惜花只觉嗅到了好大一阵醋味儿,心下正是好笑,想打趣这人几句的时候,却听这人接着又道:“你可以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来。”
李惜花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阿玄……”他神色莫可名状,语气复杂至极:“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
“那我去?”
玄霄挑眉:“难道你想看我抢你的女人?”
“我哪有什么女人……”
李惜花哭笑不得道:“不是,就不能把她扔了,换个人带路吗?”
谁知玄霄听完不为所动,甚至还冷静地分析道:“据目前来看,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现在换人只会打草惊蛇,相反这个女人不会武功,更容易控制。”
李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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