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心里有了猜测,正走神,没听见他说话。
赵景以为他真又招惹了谁,急声道:“还真惹事了?路大人,您才穿上这身官服两日不到啊。”
路千棠被他一嗓子吼的回了神,好笑道:“没有,我有几条命去作啊,那人我应该认识,不用担心。”
赵景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他:“那你说话注意着,不要得罪人家。”
路千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问:“赵哥,你做总旗做多久了?”
赵景想了想:“三年多了吧,我是从京卫军调过来的,在那边也是个总旗。”
路千棠哦了一声,又说:“这么些年,也没能升上百户吗?”
赵景笑:“想什么呢,又没立什么大功,也没有人帮扶,就苦熬着呗。”
路千棠若有所思地看他:“什么叫立大功?”
赵景去收拾给他擦伤口的那盆血水,顺口说:“大不大功的我们说了也不算,比如给达官贵人护了驾,剿灭几个地头蛇,前提也得是不被人顶了功,官位啊,我们都得拿命拼,拼不拼的出来还两说。”
路千棠点点头:“听着确实不怎么容易。”
赵景爽朗地笑了笑:“反正我都习惯了,也不怎么在乎——你饿不饿?给你弄点吃的。”
路千棠冲他笑:“想喝碗粥。”
赵景把毛巾搭在肩上,端着水盆出去了:“等着啊。”
赵景刚走没多久,门就被人推开了,路千棠抬头看过去,竟然是昨天打过照面的千户于兴。
路千棠立刻想起身:“千户大人,您怎么来了?”
于兴手掌下压,示意他不要动,放了一瓶金疮药在他旁边,说:“你东家跟我打过招呼,托我照顾你,你年纪小,凡事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来问我。”
路千棠低头道谢:“谢大人关心,是千棠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于兴摇了摇手,看了他的背,说:“伤的不轻,给你批十天假,好好养着。”
路千棠欠身说:“不用,两天就行。”
于兴说:“逞什么强,不短你俸禄。”
路千棠笑说:“谢大人照拂,后几日给卑职轮个清闲些的班就是了,不能让大人为难。”
于兴嗤笑一声,欲言又止地看他,终于开口问:“你跟定北侯府……”
于兴这句话还没说完,赵景推门进来了,大呼小叫的:“这粥还烫手呢——千户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于兴面色不豫地侧过身:“看看这小子让打死没有。”
赵景放了粥碗,底下还压着两个烧饼的纸包,赔笑道:“如您所见,没死,张嘴等吃呢。”
于兴大步往外走:“吃吧。”
赵景把烧饼拿给他,神色肃穆:“这事很严重吗?”
路千棠接了烧饼,欢天喜地吃上了,口齿不清地说:“什么?”
赵景说:“千户都来过问了,昨晚那楼上什么人啊?这么严重,你到底得罪谁了?”
路千棠咽下这口烧饼,说:“一共三位,我就认识一个。”
赵景瞪大了眼看他:“三位呢——你认识的那个是谁?”
路千棠又咬了一口烧饼:“瑾王殿下。”
赵景看他的眼神顿时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充满了怜悯和痛心。
路千棠吃的正高兴,猝然撞上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干嘛啊,怎么这么看我?我快死了吗?这餐给我送行?”
赵景不可思议地说:“刚刚千户大人不是来给你送行的?”
路千棠笑出了声:“赵哥,你图我点好吧,不都挨打了。”
赵景打眼看见边上的金疮药,拿起来闻了闻,震惊道:“千户大人不给你送行来给你送药?还是这种好药,你小子什么来头啊。”
路千棠伸手去够粥碗,赵景眼疾手快地给他递到手里,路千棠吃到了嘴,才说:“我以前是半日闲的学徒,估计又是得了我东家的照拂,有个好东家真好。”
赵景也来了兴趣:“你东家又是什么来头啊?”
路千棠眨眨眼:“不知道,应该人缘不错。”
萧轻霂下了朝堂,还没抬脚下长阶,一个小太监疾步上前行礼:“见过四殿下,太子殿下说东宫今儿做了文思豆腐,还进了茯苓糕和金栗酥,想着殿下爱吃,叫奴婢来请殿下去东宫用个午膳。”
萧轻霂笑了笑:“劳烦太子费心记挂着,那本王今天就去东宫打太子的秋风了。”
萧轻霂进了东宫内殿,便有宫人将他向后引,走到荷花池边,遥遥听见湖中心的竹林小榭传来乐声。
其中有宫人拨开竹帘,便看见太子正在跟他招手:“歧润,来这边坐。”
萧轻霂落了座,才望见周遭还摆了一只盛冰的大坛,里头冻着酒壶。
宫人上前给萧轻霂倒酒,萧利从说:“这壶酒从冰坛里拿出来有一会儿了,知道你向来喝不了这些,这个不大算酒,是从通羌来的葡萄酿,像你往常吃的水果粥,不伤身子。”
萧轻霂道了谢,喝了一口,笑说:“的确不大像酒,倒是解暑的好东西。”
萧利从抬手指向冰坛:“你若是喜欢,回头孤让人把这东西送到你府上。”
萧轻霂也不跟他客气,说:“那皇兄顺道把金栗酥也一并打包送去吧。”
萧利从大笑:“知道你爱吃那个,但是等用过午膳再吃,不然瑾王殿下就吃不下别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