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突然看向陈宣,说:“派人把玤山山顶上的山神庙给我围住,仔仔细细地搜!再查一查近些日子迎城有没有踪迹不明的女子,还有——”
“封住师文庭的府邸,连着他的那些个别院山庄,一个都别放过。”
陈宣有些迟疑道:“会不会越矩了……”
路千棠眼神讥讽,说道:“让黄柄写折子回郢皋禀报,大不了记我头上。”
路千棠转头看着夜空下漆黑的水面,缓声道:“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还能干出这种事,看来这杀人挖心的活儿他们是一天都歇不了。”
忽得一阵狂风吹过,傍河岸边一棵高大垂柳哗地起舞,明亮月光下的影子也变得张牙舞爪,像是要把什么人吃进肚里。
陈宣看他,说:“你要从哪里开始查?”
路千棠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觉得,你说的那个拿人心入药,也许不是耸人听闻。”
陈宣讶异道:“何出此言?”
路千棠一摆手,像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指,又有些焦躁把手地收了回来,交叉抱在胸前,说:“我前两天去翻了迎城卷宗,你猜怎么着——竟然还真有杀人挖心的案件被记录下来,就在前两年。”
陈宣难掩惊异,脑筋转得很快,又说:“所以,去查一查当年的那个案子?”
路千棠笑了一下,说:“你还真是一点就通,比欢翎强多了。”
陈宣露出一个玩笑般不屑的神色,说道:“别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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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沤:就是“沤子”的一种,是旧时上层社会中的人使用的一种香蜜,半流质,用冰糖、蜂蜜、粉、油脂、香料合成,主要作用是使皮肤洁白细润。《红楼梦》第五十四回 中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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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头痛,有不对的地方明天再改
第106章 推进
卷宗里的那桩剖心案并不难查,也就是前年的事情,不算久远,路千棠带人找到了当年犯事的那人家里——罪犯早就人头落地,家里还有一个患病多年的妻子。
他们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屋里只有一支昏黄的烛火,那妇人睡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气,就像是枯萎风干的黄花,在烛光里更是削瘦。
路千棠看见那妇人面色蜡黄、病体孱弱的模样,有些迟疑地抿了抿唇,先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侍从把带来的瓜果送过去。
那妇人还是让吓了一跳,眼睛里面有些白扑扑的,手足无措地往墙里面躲了躲,挣扎着坐起了身。
路千棠自己拿了凳子坐在她跟前,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说:“您别害怕,我只是有些东西不太明白,想请您帮帮忙,解解我的惑。”
那妇人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神惊慌地从他腰侧的佩刀上划过,嗫嚅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路千棠伸手把摆上桌的橘子拿过来,一点点剥开,眼睛看着她,轻声说:“的确是想问问您丈夫当年的事情,我们没有恶意,是眼下又出了这种事情,我翻了卷宗,但卷宗的记载不甚详细,所以不得已来打扰。”
路千棠说着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橘子剥得规整,像一朵花,路千棠手掌捧着,递到她面前去。
妇人不敢接,眼睛尽力地瞪大着,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精神,但仍然不掩惊惶地盯着他看,也不接他的橘子,半晌才嘶哑道:“他人早就没了……我也起不来床,你随便问吧……”
路千棠把剥好的橘子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没再坚持递给她,说:“当初被杀害的是个九岁的小姑娘,您知道吗?”
妇人嘴唇颤抖,眼皮也似干叶,很惊慌地眨了眨,才说:“是……我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邻里邻居的都躲着我家走……我闺女也死了……是报应吧。”
她说着颤抖地闭上了眼,半晌才又说:“我知道的不多……他是为了给闺女治病,闺女没救回来,我也快死了,就算……就算偿命了吧……”
路千棠看她情绪激动,语气更加缓和,说道:“现在有积福报的事情,您做不做?”
妇人病恹恹的,苦笑道:“能积什么福报……我也不敢奢求福报,这是我们应得的。”
路堑接过此从递过来的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自己剥过橘子的手,说:“杀人偿命,确实是应得的,但是你女儿也该一起受牵连、接你们造的孽吗?”
妇人干枯的眼皮狠狠抖了抖,像是有些喘不上气,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粗气,忽得落下两行浑浊的眼泪,颤声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逼我也是没有用的啊。”
路千棠眼神锐利,盯着她,说道:“我看卷宗里说,当天你家女儿发高烧,邻居来借盐,却发现家里没人,是邻居叫的大夫——把五岁的孩子自己扔在家里,还生着病,你们去哪了?”
妇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脸颊上甚至泛着病态的红,她的嘴唇也是干枯的,像风里的枯叶,很是凄惨地颤抖着。
路千棠把身后放着的橘子又拿过来,再次伸手递给她,说:“你丈夫已经认了罪、伏了法,不会有人再来找你询问这件事,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们从哪听来的人心能下药?”
妇人惊惧地盯着他的手,眼珠没有半点生气地看了许久那个剥好的橘子,路千棠也不急,伸着手等她接,一点也没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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