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实惨。
下车的地点正处在一段马路的边缘。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晏修就听见“呜——”地一声。
一辆悬浮摩托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高速转动的马达产生震耳欲聋的声响,带起的气流几乎能将虫掀翻。
身后传来弗莱克的声音:“再往前走就是通往商市的路了,这里是分叉口,比较混乱,路边车多,可得小心点儿。”
晏修看着面前来往的车流,皱眉道:“谢谢提醒。”
下了车,晏修回头看向敞开的运输车门,就见弗莱克叼着一片叶子,朝他们摆了摆手,关上了车门。
晏修盯着运输车厢看了一秒,在确认车厢的门关闭后,慢慢抬头。
当他们面朝车门的时候,身后便是攒动的车流。而他对面的不远处,是一面黑墙。
墙很宽,上面蜿蜒着一条五指宽的黑色管道,管道的旁边有一扇窗户,像极了监狱的牢笼,晏修能听到耳边有风在呼呼刮过,带着一股陈旧铁锈的味道。
再往上就是第二层,第三层……一直到很高很高,耸入云雾,中间偶尔缠着几团电线,一直延伸到另一扇窗户里,也是同样的铁栅栏。
窗户旁边的花式电子灯管不时闪烁着橙紫交错的光芒,周围笼罩着淡淡的,不知道是由什么构成的烟雾,像蒸汽。
晏修愣在了原地,他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这块平地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惶恐,就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到处都是耸立的高墙,如同一只巨大的监狱,将里面的虫牢牢锁住。
而他在正中。
晏修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加快了。
直到弗莱克的运输车同过往的车辆一样,淡漠在远处蒸腾的白雾里,晏修这才挪动了一下脚底,正准备转身,谁知脚后在此时冷不防碰上了什么东西,像是个地坑。
他磕进了一个坑!
而就在他的身后,一辆白色悬浮车不偏不倚地叱咤而过,尖锐的喇叭声划破长空,然后急速打了个变道,来不及刹车!
呜——
失重感瞬间遍及全身,那一瞬晏修的耳边好像有无数的车喇叭声响起,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将他整个虫都淹没。
他要被撞了。
就在这时,晏修突然感觉身后撞上了什么东西,坚实得像一堵厚重的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身后的虫闷哼一声,呼吸正对着晏修的耳廓——有虫拉住了他。
凌炡猝不及防地被晏修撞上,立刻稳住后脚,眼疾手快地拽住晏修的肩膀,攥紧后道:“眼睛是用来看路的。”
晏修回头,正看见一条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缓了缓神,再往上便是一只灰冷的眼睛,像冻在寒冰里的灰石。
他愣了愣,随即看向自己的肩膀,就见那本来扶住他肩膀的手先是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烫了似的,接着飞快把他往前推开。
前方是虫行道,晏修踉跄两步站了上去。
晏修:“..”
他回头,就见凌炡冷冷地望着他,然后一并上了行道。
晏修笑了笑,没说话,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某种庆幸的感谢。
而此刻他们的面前恰好是一个公交车站台,旁边的指示牌上用星际文标注着各路公交车的来往方向,常年的雨水冲刷使得这里的建筑生了不少锈。
虽然房子经常有虫修,但是其它的公共设施就不一定了,比如这只公示牌,上面就有一半的字迹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晏修理了理弄皱的衬衫,凑到牌子前,仔细地阅读着。
他找了足足五分钟,从一路公交车找到三十路,却连个黑港的影子都没看见,内心不免疑惑起来,难道这里不通黑港?
而就在晏修的旁边,站着一只年迈的亚雌,此刻正拄着拐杖,迷迷腾腾地看着站牌,晏修朝一旁靠了过去,想问个路。
老亚雌的眼睛有点花,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眼镜,刚戴上,抬头就看见那只公交站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年轻虫族的脸,那脸离得极近,吓得那名老亚雌一连后退好几步。
“喂,老虫,知道黑港坐哪路车吗?”年轻虫族抱臂道。
老亚雌扶着胸口缓了两口气,歪斜的眼镜飘在鼻尖上,口齿都不清晰了:“..你说什么港?”
“黑——港——”晏修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不经意瞄向对面老虫的身后。
就见凌炡正站在老虫身后淡淡地看着他问路。
老亚雌颤巍巍地扶了扶眼镜,“..黑什么?”
晏修无奈地扶住额头:“黑港。”
这时,老亚雌有些不敢确定地向晏修看了过去,忽然哆嗦了两下,接着猛然后退,不小心撞在了凌炡身上,突然的碰撞让老虫的神态发生巨大的变化,接着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啊地叫了一声,也不顾身体站没站稳,拔起拐杖就跑。
速度简直堪比国家级短跑运动员,黑港就像一个了不得的名字,激起了这只老虫的求生本能。
然后晏修就听到系统叮地一声:
【收到来自拉杜斯的仇恨值+250,当前账户余额45600,距离下一等级提升,还需累计20000仇恨值。】
晏修:“..”
晏修朝一旁看去,碰巧看见凌炡嘴角微翘。
他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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