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下来他就会让这位夫人给家主吹枕边风,从而让这位家主松口供奉自己在的寺庙。
“混蛋!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人!”年幼的两面宿傩脸色一变,大吼道。
然而这些女人和小孩都置若罔闻,姿态优美地低着头,轻松地笑着低声交流着接下来的盛宴。
两面宿傩无法,又冲那僧人恶狠狠地吼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唆使人吃人,你在佛祖面前也不怕堕进地狱吗?!”
那老僧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和讥讽,没有回答,反而感慨地对夫人道:
“不愧是大妖怪,化为人形,专擅蛊惑人心。”
女人们也都轻笑着附和着老僧的话,孩子们则是一脸好奇用看着畸形的猫狗的眼神看着两面宿傩,看得两面宿傩心里一阵恶心。
“放我出去!我是人!不是妖怪!你们这群瞎子、聋子!”
“那么今晚就开始吧,”老僧想到未来大笔的供奉,努力地压抑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淡然道,然后摆出了一脸肃穆的表情,“今晚,各位夫人公子就要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限制这个——”
老僧一指地牢里刚满四岁的两面宿傩道:
“限制这个妖怪了!”
“各位夫人的功德如同寺中的伏魔御厨子一般,煌煌庄严地镇压着邪魔,天下何其有幸拥有各位悲悯之人啊!”
说着说着这颠倒了黑白,把吃人的事粉饰得冠冕堂皇的老僧竟然还掩面流起泪来,而那些衣着华美的妇人孩童竟然也一脸悲悯甘愿献身的神圣表情,纷纷安慰起老僧来。
而年幼的两面宿傩看着这一群被珠光宝气粉饰得人模人样的邪魔外道,浑身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寒,虚弱的冷汗从他的皮肉里渗了出来。
“那后来呢?”贺沢诚搂着两面宿傩的脖颈,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逃出来?”
“你希望他逃出来吗?”两面宿傩看着臂弯里的金发少年轻声道。
希望吗?
贺沢诚咬住了嘴唇,他焦躁地晃了晃头,又把视线重新放回了两面宿傩的脸上,慢慢张开了嘴唇……
“不,别说,”两面宿傩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我不需要你说出来,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分担我身上的恶。”
“我可是「诅咒之王」啊。”
“宿傩……”贺沢诚轻抚了一下两面宿傩的后颈,他慢慢眨了眨眼道,“低下头来,亲亲我。”
两面宿傩立刻像只甩颈的野兽那般扭头吻住了他。
两人吻了一会儿才分开,两面宿傩看着贺沢诚湿润的眼睛,红肿的嘴唇,忍不住低头又啄吻了下他的唇,这才继续慢慢道:
“那天我被公然放在大厅里的案板上,像只待宰的牲畜一般被凌迟时,半道上我突然觉醒了术式。”
“……「伏魔御厨子」。”贺沢诚轻声道。
“后来的事,你也应该猜到了。”两面宿傩抱着他往外走去,“我把那些邪魔都给杀掉了。”
再后来两面宿傩做的那些恶事,人们传颂的恶名让他真正地以人身化为了诅咒——「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说完两面宿傩忐忑地感受着贺沢诚的反应,而在那双搂着自己脖颈的手在自己后颈上安抚地抚摸起来时,两面宿傩心中大石落地了。
他心中充斥着贪婪得逞的愉快,他知道贺沢诚接受自己了。
不再介怀自己过去做下的恶,不再介怀两人本质上的区别,彻底接纳了自己。
两面宿傩知道自己故意欲拒还迎地告诉了贺沢诚自己悲惨的过去,像贺沢诚这样心软的人,哪怕是因此会堕入泥沼,也会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坚定地投入自己的怀抱的。
两面宿傩是诅咒,诅咒就是随心所欲,贪婪无耻。
所以当他得到了贺沢诚的接纳后,做出了更加得寸进尺的事——
“宿傩,去那个院子找那些孩子们,我要把他们身上的赐予仪式解开,这样我就能恢复人类之身了。”贺沢诚一出社殿就迫不及待地对两面宿傩说道。
半诅咒化的状态让贺沢诚浑身不上不下的难受着,如今马上就要得到解脱,贺沢诚多少放松了些。
然而两面宿傩却看了眼那边的院子,然后抱着贺沢诚,丝毫没有改变路线的意思,照旧往前走去。
“宿傩?”虎杖悠仁在意识里皱眉道,“快去找孩子们,尼桑他很难受你没看到吗?”
“宿傩,你、你在做什么啊,我要去那个院子。”贺沢诚咬起嘴唇,看着两面宿傩的目光中浮现出了一丝害怕。
“……诚,我不会去的。”两面宿傩沉声道。
“为什么?”贺沢诚宛若遭到了晴天霹雳,“为什么?宿傩?”
“因为我不能接受有一天会失去你的可能!”两面宿傩冷冷道,“我已经,栽到你身上了。”
“两面宿傩!”贺沢诚和虎杖悠仁一个绝望一个愤怒,在两面宿傩意识的内外一齐喊了起来。
“人类实在是太脆弱,朝花夕谢,何其短暂!”两面宿傩低吼道,“你觉得我过分?”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区区百年后,之后近乎无尽的时光我该怎么熬?”两面宿傩的声音也变得绝望起来。
“我会天天想着你,念着你,却永远都无法再见到你了!”
“——甚至可能渐渐忘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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