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原主成绩在学堂里始终名列前茅, 举人老师又言之凿凿原主通过院试轻而易举,原主一家子也不会狠心卖地,更拿女儿的彩礼出来,铁了心供原主读书科举。
而他要是不来,原主还得“吸血”自家至少四年。
想到这里,容道远看向大哥成大,嘴角上挑,“事不过三,我总不能一直那么倒霉。”
成大憨厚一笑:实际心里想的是,小弟这回稳了!
他早就坚信小弟只要顺顺当当考完,一定能中秀才。他顿了顿又问:“咱们是先回客栈,还是再逛逛?大哥这儿还有点银子。”
容道远立即答道:“先回去。”
他急着回住处弄出那半本医书,迅速变现。
再说,如果他再在贡院门口站一会儿,茶意十足的女主任玲珑就该现身,来安抚失魂落魄的原主,而任玲珑身后不远处则缀着个醋海生涛的男主。
按照剧情,原主最后也没能送出金钗,而是把身上全部的银钱都送给了女主……
成大一概听弟弟的。
哥俩一路快走,回到了暂住的客栈。
容道远换掉全新的袍子,身着一身家常衣裳去敲楼下同科的房门。
这次参加院试的人数较多,一个贡院装不下,学政大人便征用了城南一处大宅院,在简单修整后充作考场。
原主这位同科就被分到了南边的考场。又因为南边考场距离客栈更近,肯定比他更早归来。
果然他连敲了三下,房门便应声而开。
这位同科出身商贾,于是他顺利从同科那儿骨折价搞到一小包红茶碎,回到自己房间捣鼓起来。
成大不知道弟弟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小包灰褐色的碎末是茶叶,他也不问,而是一如既往任劳任怨跟老妈子似的照顾弟弟。
容道远忙活自己手里的事儿,不耽误他冷眼观察原主的大哥,“三个世界了,同父异母的大哥都尤其靠谱。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有兄弟缘分。”
是的,成大跟原主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原主一家子原本是成家村里出名的富户,原主爷爷在世时有良田三百亩。
衣食无忧自然就想更进一步,改换门庭,可惜原主爷爷和原主亲爹以及原主的叔叔们一概没赶上好时候,先是八王之乱再接十四王之乱,科举都停了,原主爷爷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和“天不佑我”。
到了原主这一辈长成,正好当今圣上彻底平定诸王之乱,天下太平,科举再开,原主老爹成父改换门庭的心思也再次活泛起来:他不惜一切也要供出个读书人出来。
可惜成父跟原配妻子所生的大儿子成大不是读书的料儿,倒是续娶妻子生的小儿子自小聪明,送入学堂后成绩堪称一骑绝尘,举人老师赞不绝口。
于是成父这些年间断断续续把自父亲那儿继承而来的将近两百亩良田卖到只剩五十亩……全为供小儿子读书科举。
这五十亩地成父轻易不会再卖,因为再卖全家口粮都要出问题,这才有小光提醒“这次不中秀才,原主爹娘就要考虑让原主小妹出嫁,换得彩礼供原主读书”。
原主小妹可是原主同父同母的妹妹。
在用女儿换彩礼供小儿子读书这件事儿上。成父夫妇可是一视同仁。
话说成父原配育有二女一儿,续娶的妻子则生了一儿一女。
原主亲娘成母固然偏心自己生的孩子,也精于算计,但对继子继女面上很过得去。
容道远观察便宜哥哥成大足足三天,都没看出成大忙前忙后哪里有什么不满和怨言。
他觉得时候差不多,便主动问,“大哥,你不好奇我忙活什么呢?”说完他还指了指浸了茶汤晒在阳光下的纸张。
成大再次憨厚一笑,“你总有你的道理就是。”
容道远也笑了,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下,最后点明自己的动机,“是时候搞点钱了。”
成大面露惊讶之色,“这……那方子靠谱吗?”
成大不是读书的料儿,可也识字明理。
且成大这反应,明显对弟弟十分信任。容道远小声说:“大哥你还记得前些年我总爱揣着银子买些闲书吗?”
成大自觉一点就透,“诸王之乱……”他嗟叹道,“嘿!那时候书籍算什么,能有粮米金银要紧?”
既然大哥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异议,容道远就放心使唤大哥帮他打下手。
因为院试放榜需要六七天,在这期间偶尔有同科到访,容道远就故意用剩下的红茶碎来泡茶,招待同科们。
一转眼就过去了六天,容道远看他提前写上字迹的纸张,感觉差不多,他特地换了全新的绳子把书册装订了一下,期间造成了不少纸张破损和皴裂……跟直面上不均匀的昏黄做旧更为相配也更为逼真。
他欣赏了下自己的手工杰作,叫上大哥,直奔那贴告示征集名医和秘方的大商户家去了。
大户姓温。姑且称呼他为温老爷。
温老爷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而是只有一个儿子活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个儿子又十分出挑,饶是温老爷见过大世面也挑不出宝贝儿子的毛病,偏偏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年纪轻轻得了肺痨……
他真是宁愿替了他儿子。
痨病难治是公认的,他也请了擅长调理心肺的太医过来瞧过,可惜太医也只能略微缓解儿子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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