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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页
    “equality, equality……”
    “memories, memories……”
    “grow, grow……”
    蔚迟完全平静下来,梦中的一切都退远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之中。今天是周四,他和纪惊蛰上高中之后就一起住校了,他倒是没什么,纪惊蛰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天天盼着周末,于是他也跟着期盼起来。
    明天就周末了,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心情渐渐好起来。
    “injury, injury……”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Ms秦,见她低头盯着书,并没有什么异状,他又瞟了一眼教室前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教室是八列六排的座位布置,他现在坐在第四组第三排,几乎在教室的正中间,周围都是奋笔疾书的同学,他不知道这种恐惧感从何而来。
    “permit, permit……”
    可那种恐惧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彻骨的凉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爬上头皮。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忽然,一股不知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转过头,看向了教室后门。
    他在教室后门的玻璃窗口上看到了班主任的脸。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都停了。
    班主任却并没有看到他,视线没有与他对上,但轻轻推开了教室后门。
    现在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写单词,蔚迟有一种感觉——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发现班主任的人。
    班主任教物理,叫梁开,同学们给他起的绰号是“凉白开”,讲课风格平铺直叙,如同白开水,知识点分门别类精确灌输,带的每一个班都成绩出众,但课堂毫无乐趣。梁开本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庞黝黑,人很矮小,背还有点佝偻,总是一脸苦相,据说家里刚添了二胎,脸上的苦相便更重,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他的腰压得更弯了。
    蔚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和纪惊蛰的身高在这时候早已超过了一米八,而梁开弓着背身高不足一米六,之前以纪惊蛰为首的捣蛋鬼三天两头地被他揪到走廊上罚站,偏偏跟纪惊蛰一起鬼混的那几个人都有那么高,一字排开后梁开在他们面前像误入了德牧群的泰迪,画面相当滑稽。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看到梁开一步一步走进教室,目光坚定地看着前面——窗边的纪惊蛰的位置。
    在梁开走到第六列最后面,离纪惊蛰不到一米时,这种恐惧达到了顶峰。
    “punishment, punishment……”
    他感觉……有什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全身的汗毛炸开,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变得又恍惚又敏感,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时间一下子变得极快又极慢。
    梁开走到了纪惊蛰的身后,朝纪惊蛰的后领伸出手——
    “稀里哗啦啪!”
    蔚迟把自己手边的一堆书推到了地上,上面还有个铁文具,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一时间,整个教室的人都向他看过来,连Ms秦都停下了她机械般精密的节奏,朝他望了过来。
    “I\'m sorry!”他站起来朝Ms秦鞠躬,然后蹲下/身捡自己的东西,捡起来的时候偷偷回头,对上了纪惊蛰的视线。
    纪惊蛰被那声巨响吓得一下子弹起来,后脑勺直接撞在什么东西上,一回头就看到梁开捂着手腕站在他身后,一脸钢筋铁铸般的阴惨苦相。
    梁开问道:“午休结束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他习以为常,矢口否认:“我没有!”
    梁开:“那你在干什么?”
    纪惊蛰:“我在思考!”
    梁开拿过纪惊蛰摊开在桌面上的本子,发现那居然真的是英语听写本。他凉飕飕地瞪纪惊蛰一眼:“那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写?”
    纪惊蛰:“我不会!”
    梁开万年不变的表情忽然抽动了一下,似是被噎住了:“你、你……一个都不会?”
    纪惊蛰响亮地回答道:“啊!”
    梁开的耳朵都憋红了,憋出一句:“……行吧。”他转头向Ms秦打了个招呼,“秦老师,你们继续。”
    Ms秦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念起了下一个单词。
    下课后,蔚迟把纪惊蛰揪到走廊上:“你怎么那会儿还在睡觉?”
    纪惊蛰奇怪道:“今天的午读不是英语听写吗?”
    他对英语实在是不感冒,每逢英语听写,他就会在睡觉之前把本子在脸下面摊好,这样直接可以多睡十分钟。
    蔚迟也想起了这茬,以往都不会过问,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恐怖感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还是说了一句:“你之后别再在课堂上睡觉了。”
    纪惊蛰丝毫不以为耻,没皮没脸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蔚迟毫无征兆地暴躁起来,“别睡了!我不喜欢!”
    “好好好……”纪惊蛰一秒举白旗投降,“我不睡了!我不睡了!”
    “哟,纪惊蛰。”走廊上忽然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一脸坏笑着,“跟你哥聊着呢?”他把“哥”字咬得很重。
    那群人一个个吊儿郎当,一看就是在这个学校里最混球的一帮人,为首的一个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一只耳朵上打着个闪亮的耳钉,蔚迟认得他,是十三班的邱一雄,家室不错,典型的纨绔子弟,是这群小混混的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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