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个以采集和打猎为生的人仰望太阳,猜测宇宙形成的方式一定会包括核能一样……
这会让你猜测,或许20,000,000,000,000,000,000,000米并非很远的距离。
当有足够的时间镇静下来,并且身处在合适的环境的时候,他能比抽象推理的哈利再走远一步;这已经超越了抽象推理的哈利,也超越了活在当下的哈利。通过抬头望着星星,你可以试着想象人类遥远的子孙会如何看待你的两难处境——一亿年后,巨大的星系运动会令星星移动到完全不同的位置,每个星座都会分散开去。根据基本的概率学原理,如果你预先知道,在得到将来的证据后自己会给出什么答案,你就应该立刻选择这个答案。如果你知道你的目的地,你就已经到达了。同理可知——虽然这不是一个定理——如果你能猜到人类的子孙会如何看待一件事,你就应该把它当成你自己最合理的猜测。
如果从这个优越的视角来看,杀死三分之二的威森加摩成员就远不如几小时前那么吸引人了。即使你不得不这么做,即使你完全确信这对魔法英国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整个历史都会变得更糟……即使这是必须的,智慧生物的死亡仍是一个悲剧。地球上又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作为一切开端的最古老的地球,在很久以前,很远的地方,那如同亘古那样遥远。
他不像格林德沃。他已经没有任何人性了。他你必须消灭。把你的怒火留给那个时候吧,只给那个时候——
哈利微微摇了摇头,令视野里的星星倾斜了一点。他躺在石板地上,向上,向外,向未来望去。即使邓布利多是对的,真正的敌人完全是疯狂而邪恶的……在一亿年后,那个被称为伏地魔的有机生命体和古老的地球上其余迷茫的孩子看起来恐怕不会有很大的差别。无论伏地魔对自己做了什么,无论在区区人类的标准中,黑暗仪式是多么可怕地无可挽回,都不会是一亿年后的科技无法治愈的。杀死他——即使你为了营救其他生命不得不这么做——也只是会令将来的智慧生物感到难过的又一例死亡。在仰望着星空的时候,你怎么可能相信其他的答案?
哈利抬眼看着闪烁的永恒星光,猜测着人类子孙的子孙的子孙会如何看待邓布利多可能对纳西莎做过的事。
但是即使你设法从这个角度发问,问人类的后裔会怎么想,你仍然只能凭借自己而非他们的知识来得到答案。答案仍然来自于你的心,仍然可能是错的。如果你不知道pi的第一百位是多少,就不会知道子孙的子孙的子孙会如何计算它,尽管这个事实本身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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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他一直躺在那里,看着星星,超过了原先计划的时间——哈利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走到拉文克劳顶端的石台边缘,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围住高塔边缘的雉堞不是很高,并不安全。显然这些雉堞只是一个标记,并非护栏。哈利没有走到离边缘很近的地方;没必要冒险。他低头看着霍格沃茨的地面,不出所料地感到一阵眩晕,那种名为恐高症的双腿发软的症状。他的头脑似乎害怕了,因为下面的地面感觉太远了。很可能有整整五十米。
这件事的寓意似乎在于,事物必须迫近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你的大脑才能真正理解,从而够感受到恐惧。
如果不是近在眼前,迫在眉睫,触手可及,就在身边的话,很少有大脑会对任何事产生强烈的感觉……
从前,哈利曾经以为去阿兹卡班需要周密的计划,需要一个成人同谋的配合。门钥匙,扫帚,隐形魔咒。设法躲过傲罗的注意来到底层,让他走进那个监狱中心的深渊,死亡阴影所在的地方。
这就足以将这个计划搁置下来,放到将来,安全地远离当下。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很简单,只要找到福克斯,对凤凰说是时候了就行了。
回忆再次涌了上来,哈利一直无法长久忘记的回忆。尽管脚下的石头并非光滑的金属,尽管身周全是月光皎洁的夜空,不知道为什么,想象自己被困在昏黄灯光下长长的金属走廊,仍然轻而易举。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回忆的声音。
不,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死!
不,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死!
不要带走它,不要不要不要——
世界模糊了,哈利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如果那扇门的后面是赫敏——
如果赫敏被送到阿兹卡班,哈利会叫上凤凰,过去把所有的摄魂怪通通烧死,无论这有多疯狂,或者他这辈子还想做些别的什么。那只是——就是——就是这么回事。
而真正被锁在那扇门后的女人——世上难道没有某个人,在某个地方,她对于他/她也是宝贵的吗?哈利的大脑之所以没有逼着自己无论如何去阿兹卡班救她,难道不是仅仅因为哈利的生活和她的距离吗?什么会令他无法坐视不理?他是否需要认识她的脸?知道她的名字?了解她喜欢的颜色?他会不会无论如何必须去阿兹卡班营救特蕾西·戴维斯?他会不会无论如何必须去营救麦格教授?妈妈和爸爸——那是毫无疑问的。那个女人说她是一位母亲。有多少人渴望拥有毁灭阿兹卡班的力量?有多少阿兹卡班的囚徒每夜都在梦想奇迹般地获得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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