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哎,大保国!
他妈小名兰子,他爹小名大保国。
江玉兰和徐保国正艰难地提着行李出站,才走到这外头来,眯着眼睛还没把外头景象看个遍,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兰子哎,大保国
老两口瞬间瞪直了眼,见到儿子后再大的喜悦都没了,怒发冲冠地顺着喊话声看过去。
徐川,反了天了你!
江玉兰她气汹汹地从人群中往儿子方向挤去,徐川看到父母的刹那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出来,左肩膀就被甩了一巴掌。
不得了啊川子,你现在胆子比天大!这俩名字是你能叫的?
徐保国骂道。他羞得老脸通红,左顾右盼眼里透着心虚,心想自己小名儿咋还能让首都人听到呢。
徐川哎呦两声赶紧躲开:我要是不喊你们小名儿,你们哪能这么快找到我。
他把江玉兰手上的行李抢一半过来:爸妈快走吧,这会儿你们大孙女估摸着睡完午觉起来了。
说完,他急匆匆往前走几步。
然后背着人疼得呲牙咧嘴,他妈的手劲咋就这么大呢?
手劲大的人估计永远不觉得自己手劲大,江玉兰一听大孙女要醒了,于是满脑子中惦记的就都是大孙女。
老两口紧紧跟着徐川,他们来到公交车站,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看着街边的高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就是首都啊。
路上都是车在走,短短几分钟看到的车,得比他们前几十年里看到的车还要多。
江玉兰喃喃道:娘嘞,这样子咱回去说了旁人可能都不信。
首都的路比他们村儿的晒谷场还要宽,若是她未曾亲眼见到,那也是想象不出来的。
徐川笑笑,他刚到首都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公交车很快到站,徐川提着行李上车,后头跟着满脸惶恐的江玉兰和徐保国。
江玉兰还好些,她从前在部队里带过外孙,有时也会跟着闺女儿一块进城去买东西。
班车,她坐过。但徐保国就没坐过了,他这辈子都没坐过。
徐川还害怕爹妈会晕车,结果老两口好着呢。上车后就盯着窗外不停看,仿佛想把外头景象尽入眼中。
他抹抹汗说:小心别把头伸出去,明后几天我带你俩出门玩玩。
江玉兰嗔他:想啥呢,你赚钱工作还来不及怎么能出去玩儿呢。想玩什么时候不能出去玩?
徐川:想赚钱啥时候不能赚?
他心想果然让宝珠给猜着了,他妈心里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徐川也没管,反正明儿直接说他票都买来了,一张票一块钱,包买不包退。
老两口坐在徐川前头,他们把窗外景色看个尽兴后,才回过头来好好看看几个月没见的小儿子。
还真别说,瞧着在首都里他应该没偷懒,整个人硬朗不少,就是这脸蛋咋还是白的。
在家时江玉兰想儿子想得心头发紧,此刻看过了儿子后,让她心头发紧的人又变成了大孙女。
公交车大概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站。
车站离老槐巷子不远,一下车对面就是程宝珠的大学。
徐川指着介绍:宝珠昨儿分数刚出来,考的还不错。
江玉兰目不转睛地点头:宝珠会读书,当然考的不错。她盯着从里头出来的学生看,心想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徐川又指着远处的供销社:那个供销社很大,每天早上门口还有摆摊卖菜的,明天也带你们去瞧瞧。
那可真方便。
徐川提着行李边走边介绍,很快他来到街口,街口处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摊子,在那儿卖蔫了吧唧的青菜,还有好几个老头坐在街口的大树底下下象棋。
嘿,徐川!我还想去你家找你,我家孙子在家里闹腾着要买汉堡呢。
徐川笑笑:曹叔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歇摊去车站接我爹妈。
徐川爹妈大包小包的,那群老头怎么会看不到。
他们打个招呼,友好地让老两口有空出来一块儿玩。
江玉兰和徐保国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人生地不熟,生怕一开口给儿子儿媳丢人。
徐川安慰:这个胡同里的人都还成,没什么掐尖要强瞧不起人的。就是我们隔壁家的老太太,说是看不上外地人,但也从不会为难外地人,贼爱面子。
顺着街口往胡同里走,几群在胡同里玩耍的小孩儿也凑上前来。
这人说:徐川叔你今天咋没开摊?
那人问:徐川叔你等会开不开摊?
徐川:自己玩自己的去,今天没开摊,想吃的话我晚上炸些在家门口卖。
我要汉堡!
小孩儿们瞬间激动,汉堡每天都被大人买走,他们这些小孩压根抢不到。
徐川:成,那先让我回家。
他如今都快成这个胡同里的孩子王了,但凡这些小孩过生日,都得一大早爬起来敲他家门通知他。
通知他干啥?
从前是替爸妈通知他,让他今天留下几份卤味。现在是小孩自己通知他,跟他预定几个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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