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边,高大的黑发少年站在少女身边,隋钦在黄泽触碰到的前一刻,挡住了。
“别碰她。”隋钦冷冷道。
店内灯光明亮,他修长的手圈住少女的手腕,带着她,毫不犹豫地离开,背影挺拔。
“隋钦你!”
黄泽站起来,才说了一句话,走到门口的隋钦回头看过来,只一眼,就让黄泽背后生凉。
喉咙里的声音好像硬生生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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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钦……隋钦……”
林白榆被隋钦一路牵着,一分钟不到就到了店里,在众目睽睽下,被他拉去了后厨。
——洗手。
而且还是他压着她洗。
透明的温热水流刷过林白榆的手,隋钦的手指在她的手掌间划过,他俯着身子。
“……他没碰到我。”林白榆小声。
水流之间,她能看见自己纤细的手指与隋钦修长分明的手亲密接触,这是他们头一次这样亲密。
隋钦关了水龙头。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在街头,见到林白榆与黄泽对坐在温馨的奶茶店里,他心头无名火起,想碾碎黄泽脸上的笑容。
林白榆说:“他说你。”
隋钦:“……”
他沉默着,用纸巾擦干净她手里的水。
林白榆没有拒绝他的温柔,“你生气了?”
后厨内偏安静。
隋钦道:“没有。”
林白榆才不信,那不然他一路话都不说,拉着她回来就洗手干什么,不过问了隋钦也不一定承认。
“你现在住的地方不是你家吗?”
“不是。”隋钦回。
“我听王婶说,54号住的人姓隋,黄泽说是他家,你住在他家里,还真是在骗我。”林白榆无语。
隋钦眼神复杂,低声:“是他家,他跟他母亲姓。”
他丢了纸巾,背脊往水池边一靠,没有在意方才溅出来的水珠。
他现在是无父无母的人,什么都没有。
隋钦的视线落在林白榆白嫩的脸上,如果不是伤害转移,或许连她都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是个注定孤独的人。
“黄泽他父亲是我大伯。”
大伯?
林白榆的眼睫颤了颤。
大伯这个词,是她的执念之一。
梦里,她寄居在大伯家,被控制被吸血,被改变了人生。
为什么,隋钦竟然这么巧,也是寄居在大伯家。
昏暗之中,林白榆挤出一个笑容,声音都飘忽起来:“为什么你住在大伯家呀?”
隋钦漫不经心道:“父母去世了。”
林白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里一点点地出现了惶恐,几乎要压制不住。
“隋这个姓这么好听,黄泽怎么和妈妈姓,他爸爸难道名字不好听吗?”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隋钦听笑了,勾了下唇,嘲讽的语调:“确实不好听,隋有志,他辜负了这个名字。”
少年低沉的嗓音念着隋有志三个字,又俗又土的名字,在他这里也成了天籁之音。
隋有志……
有志……
林白榆搭在台面上的手下意识地捏紧,指甲刮在大理石上,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
因为,梦里她大伯就叫林有志!
连名字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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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南槐街54号。
同样的大伯。
同样的有志。
是不是隋有志就相当于林有志?
是不是黄泽相当于梦里顶替她上大学的堂妹?
是不是,现实里的隋钦,等同于梦里的自己?
林白榆心全乱了,现实与梦境的片段来回地在她的脑袋里闪过,混乱得令她头疼。
梦是真的?
还是现实才是真的?
“林白榆。”隋钦低下下巴,“怎么了?”
林白榆声音都有点抖:“你爸妈,是怎么去世的?”
隋钦没料到她问这个,又察觉她声音不对,沉默了两秒:“见义勇为。”
救了别人。
可惜,没救自己的孩子。
隋钦不怪他们。
这四个字一出,林白榆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就连去世的原因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梦,完完全全颠倒了自己与隋钦的一切。
梦里的她与现实里的隋钦,像是交换了人生。
梦真的是梦?还是自己现在才是在梦里,那个苦情剧似的梦才是真实的呢?
林白榆内心茫然,眼睛酸涩,嗓子眼都干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隋钦了。
为什么她会做那样一个奇怪的梦?
为什么自己不梦得好一点,这样隋钦说不定过得更好。
“隋钦……”林白榆叫他的名字,心里害怕极了,哽咽起来:“我、我……”
她说不出话来。
隋钦低头,拉着她离开了后厨,从后门出去。
街上稍显嘈杂,林白榆的世界一下子真实了起来,眼睛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隋钦皱眉,“哭什么,我都没哭。”
又不是什么感人事迹。
他越说,林白榆越想哭。
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无数和现实里相似的证据,都让她的世界观开始坍塌。
林白榆甚至在猜,那是不是她的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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