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渠刚走入许府,便瞧见许清风已经在里头候着了。
许清风上前一步, 恭敬行礼道:“王爷。”
“清如呢?”李宗渠四下张望着,却未得一见。这几日李宗渠心中一直思念许清如, 可又怕自己贸然出现, 损坏姑娘名节。
许清风淡漠道:“舍妹待字闺中, 不宜与王爷相见。今日是我家母亲想见见王爷。但母亲是内人不方便去王府,让王爷亲自来一趟,是臣失礼。”
李宗渠对此倒是丝毫不在意, 巧言:“既是长辈, 晚辈登门也是应该的。”
“那王爷请。”许清风退到一侧领着李宗渠去见朴氏。
这几年朴氏的身子一直不算太好, 尤其是腿脚并不利索, 终日都是待在屋子里鲜少出去。
朴氏坐在圆桌旁的木椅上瞧见李宗渠进来刚想起身, 却被李宗渠上前制止道:“不必多礼,这不是外头,不必拘于礼数。”
朴氏只是淡笑着, 依旧将礼行完,随后说着:“夫君在时总说先是君臣后是亲友, 夫君至死也未曾忘记对帝的隆恩, 老身也一样。”
李宗渠便不再多言, 扶着朴氏坐下。
许清风上前给二人各沏了一壶茶, 随即走了出去。
李宗渠心心念念着许清如,开口便问:“清如可还好?本王总见她看着单薄,不知是否是吃的不好?本王府里有一厨子……”
“王爷。”朴氏扬起脸来打断了李宗渠的话,语重心长道:“王爷,清如这孩子算不得聪慧,否则也不会让太子欺瞒了这些年。这孩子从小便入了宫,宫里规矩严,她事事都要谨小慎微,这才让她的性子有些淡漠。宫里的人,王爷应当明白都是趋炎附势之人,清如从小便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她要懂得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才会轻信太子的承诺,她太累了,她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她,能帮衬她,让她从那个冰冷的宫里解脱出来。”
李宗渠细细听着朴氏的话,捏着瓷杯不语。
朴氏轻叹着又道:“老身也是过来人,知道王爷对清如有意。只是这孩子性子未必能帮着王爷什么,王爷心中若有宏图伟业,便应当选一个能助益的女子为妻。”
李宗渠心中五味杂陈,他爱许清如所以想为她争夺皇位,想许她安康顺遂。可朴氏说的也无错,历代皇子择妻都会选择母家强大的女子,来为自己争取帝位。帝也好,太子也好皆是例子。
“王爷,感情之事不可冲动。王爷必须明白其中利弊,才可做决定。”朴氏打心底里喜欢李宗渠,可她又怕这李宗渠只是年少轻狂,作为人母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安定的夫家。
李宗渠侧身,恳切道:“本王深知本王不是嫡子比起太子来要势微,可本王对清如一片至诚,本王必会护她周全。如今太子与清如的关系恶化,太子不会就这么放过清如。放眼这天下,能与太子一搏之人只剩下本王。本王不怕与这天下为敌,本王也不想仰仗任何人,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一定会护着。”
朴氏的眼眸微微下垂,沉声道:“王爷……老身身为人母对清如是有所亏欠的,老身很少陪伴她,所以老身有私心,希望日后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王爷年轻,日后定是美人不断,清如这样的性子,嫁入王府,怕是会给王爷带去麻烦。”
“本王不纳妾。”李宗渠随即道。
朴氏淡淡一笑:“王爷可别说傻话,这历来皇子那个不是妻妾成群。”
李宗渠为表决心,起身道:“本王可立字据。”
朴氏还未反应过来,李宗渠便去桌子上寻来了笔墨,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朴氏也是一愣,倒是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子为了心悦的女子敢立如此字据,况且此人还是帝的爱子。
李宗渠又拿起佩剑划破自己的食指在字据上按下自己的指印,满意地拿起递给朴氏道:“此情可鉴,日月不曾更改,本王与她的情意与天地共生。”
朴氏接过那字据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隐隐约约中她似乎想起了那个远征的男儿,他曾经也许诺过朴氏,他的话又重新在朴氏的耳畔响起。他是个武将是个粗人,说不了那些个文绉绉的情话,他只是说:你便看着我同帝打下这天下来,护你安康。
朴氏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一刻不曾想念他。她的英雄,用自己的血肉换来了这杞国几十年的太平,也做到了他的承诺。哪怕许府这些年来一直势单力薄,也未曾有人敢欺压到许府头上来。他的威名足以护得许府安康。
李宗渠眼瞧着朴氏落泪以为是自己言语失当,便立马致歉道:“是本王唐突吓到您了。”
“不,王爷。”朴氏迅速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正色道:“老身信你了。”
李宗渠有些大喜过望,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您的意思是?您同意将清如许配给本王了?是吗?”
朴氏点着头,往卧榻走去,从卧铺下取出了一个护身符,那护身符瞧着有些褶皱,这些年来都有些褪了色。护身符的一角还有隐约的血迹。
朴氏拿着护身符走到李宗渠的身侧道:“王爷,这是骁勇将军的护身符。夫君年少便上了战场,征战多年,一直靠着这护身符保平安,可唯独那一次夫君没有带……那时候舒国的大军压入皇都,帝御驾亲征,若是稍有不慎便是亡国之灾。夫君怕老身出事,便把护身符留给了老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