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池面色坦然,丝毫不避讳地揭露安宁侯府与六皇子一系往日的瓜葛,老侯爷关爱六皇子这事本身也瞒不住,他如此诚恳,更叫圣上心中举棋不定。
帝王心术,不在乎臣子究竟是忠是奸,而在乎是脑袋是否清醒,能否为他所用,成他手中刀俎。
可以说,收受些物件,事情可大可小,可争权夺嫡到了谋害皇嗣的程度,那就是大罪了。
最关键的,谢凤池那轩然霞举的面目与触目惊心的鲜血实在太有震慑力,叫圣上阴沉着脸瞧他许久,都没能开口,降下个什么怪罪。
“你所说的,都是猜测。”
谢凤池深深一拜:“全凭圣上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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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被赵晟派人引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赵晟阴恻恻地看着她跪在地上,忍不住冷笑连连,更觉得谢凤池果然与他的好六弟还在暗度陈仓呢。
他前面进不去谢凤池的营帐,只好各种找借口引人出来,只有提到赵彬的名字,这小娘子才肯露头。
若非谢凤池和赵彬熟识,她如何识得赵彬,又如此信赖对方?
他眯眼咬牙,也庆幸谢凤池身旁一贯带着的那个侍卫也不在,否则也不会给自己机会,如此轻易就将人引出。
洛棠死死低着头,哪怕戴着面纱,在人来人往的营帐前也不敢露出脸,连带着赵晟命令了好几声让她看着自己,洛棠也咬着牙颤声说着奴不敢!
她只求不管是谁,赵彬,谢凤池,不管是谁,快来救她!
赵晟的耐性到了头,他沉下面目,提着少女的衣襟将人一把攥起。
身侧的宫女与太监都瞪大了眼,这可还在猎场中啊,四处都是贵人看着呢!
可赵晟因着谢凤池已经吃了不少亏,加上这女子又曾受制于他,他知道她的价值,亦知道她的甜美,念头一时就控制不住了。
他想的很好,老六如今半死不活,不到最终时候,用不着用洛棠的身份再去算计他一道,谢凤池更是自身难保,那他岂不就可以安安心心霸占洛棠了?
“你要是识相,今日就跟着本宫走,好生伺候着。”
一张分明也英俊的脸,偏偏戾气横生,叫洛棠看一眼就惶然地避开视线。
赵晟冷笑一声,将人提得更紧了,洛棠差点连呼吸都困难。
她的面纱被赵晟一把扯下来,勾着唇笑:“否则,你说说,你这脸落到我父皇面前,倒霉的会是谁呢?六弟,谢凤池,还是……你自己?”
周围人来人往,饶是赵晟身后的内宦与宫女们都快要挡不住窥探的视线。
洛棠红了眼眶,想低头却被赵晟的手抵住,不由颤巍巍地抬手握住赵晟的手:“殿下,洛娘害怕……”
赵晟的舌尖狠狠顶了下牙龈。
他斜光瞥了眼周围,确是看到窥探的目光越来越多,心中嗤笑了声,想着如今各个还在观望他行事作风,待到日后他继位,这些人再看,就将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他看回洛棠,似笑非笑地眯起眼:“别指望谢凤池来救你了,他现如今自身难保。”
“他怎么了?”
刚问完,便见到赵晟耐人寻味的眼神,洛棠顿时不敢再问,心中却发懵——她不仅仅天煞孤星自己,连带着她周围的人也要跟着遭殃吗?
“他如何与你无关,你想好了吗?”
洛棠泪水湿了眼睫,挺翘的鼻尖泛了红,咬着唇轻轻点头,难堪道:“殿下可否将面纱还我了?”
赵晟笑了下,抬手,将面纱一挥,轻盈的布料就跟着风吹跑了。
洛棠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倒在原地。
“乖乖的跟好我,否则,你就像你的面纱一样,没了。”
赵晟心满意足于她的惊恐,松开手后看着少女瑟缩地垂泪,转身便走。
他不担心洛棠敢跑,事实摆在眼前,谢凤池自身难保,老六更是,她不跟着自己,就是死。
对付这样空有美貌无权无名的女子,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洛棠死死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跟在赵晟身后。
她的冷汗淋湿后背,忍不住地想,怎会那么巧,六皇子出事,谢凤池也出事?
谢凤池那般人精,究竟能出什么事?
她脑海中蓦然想到昨夜谢凤池离开前,说会帮自己救崔绍,难道与此有关?
他居然还有那般良心?
洛棠脚步一顿,恰好不远处传来喧闹,仔细分辨,是圣上出帐了,洛棠根本不敢扭头去看,生怕真就同出篓子,赶忙跟紧了步子。
不料还没走几步,她余光赫然瞧见了赵晟口中自身难保的谢凤池也走出了人群。
他怎么满头是血!
洛棠脚步猛地一顿,极想看仔细了,怀疑自己岔了眼,可赵晟这个更疯的还在她身前,也跟着缓缓转了身。
谢凤池抬起眼,辨不出神色地看着两人,秋日的燥风将他脸上的血迹吹干了不少,叫他立在那儿便显出一抹与旁人不同的孤绝与阴鸷。
他心里想着,看,不过一会儿,她又要溜了。
真是烦人,怎么到处都是她的退路,怎么才几个时辰,她就想从自己身边逃脱了,这次竟连赵晟也可以了?
赵晟那般对待过她,她都不计前嫌,就这么想从自己身边逃离吗?
说好的绝对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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