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之下是小郎君身上比常人略微高一些的温度,殷晏君陡然从那种莫名的炽热中清醒过来,将轻薄小郎君的那只手抽了出来,耳尖再一次慢慢染上红色。
眼睛有些浅淡肿胀的疼痛感,殷晏君指节抵在额间穴道处稍稍用力揉按着,因着小郎君的习惯所以床榻旁的高凳上摆了一盏琉璃宫灯,灯光柔和地映在小郎君的脸上,眨了眨眼殷晏君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在一吻,随即慢慢移到小郎君的唇角。
从床榻边站起来的时候殷晏君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行至长信殿外,文镜忙上前将人搀扶住:今晚官家打算在何处休息?
回含凉殿。殷晏君眸中的血色未曾淡下去一丝一毫,若是留在长信殿,他怕自己夜里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进而吓到小郎君。
文镜早就命人备好了醒酒汤,伺候着官家喝过醒酒汤又沐浴完毕,他方才从含凉殿里退了出来。
殿内的灯全部熄灭,殷晏君在龙榻上坐了片刻方才慢慢躺下去,他一双眸子半睁半阖胸前衣襟微微敞开,带着不同以往的肆意感。
守在殿外的文镜时时刻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他趴在门前听了许久,见殿内始终没有传出什么异常的动静方才放下心。
官家这几天的状态明显不对,似乎又快要到了情毒发作的时间,偏偏这个时候徐小郎君不仅不开窍,反而还大着肚子
文镜在殿外坐下来,如今就只希望院正大人赶紧研制出来解毒的药物,这都过去六七年了,院正那边怎么就一点儿进度都没有呢,他现在真真是体会到了话本子里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主子爷受着罪,他可不就是着急吗!
殷晏君那边难受了半夜总算是安安稳稳睡下了,反而是小郎君这边睡得有些不太安稳,许是因为宫宴的缘故,小郎君梦里一会儿是道长真的迎娶了西陵国的锦姝公主。
一会儿是前世父亲出轨后母亲因此迁怒斥骂他长大也会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直到第二天殷元霜过来陪小郎君消磨时间的时候,才发现了个没精打采的小郎君。
昨天没睡好?瞧瞧那张光鲜亮丽的圆脸蛋都不似平日里那般精致漂亮了。
丧批咸鱼叹息一声:噩梦缠身,我可真是太难了。
不是吧!殷元霜睁大眼睛,她就是想小小刺激一下鸵鸟心态的小郎君,可不希望小郎君变得这般患得患失:来来来,有什么心事跟本郡主说说。
一个人苦恼也是苦恼,丧批咸鱼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昨天晚上梦见道长娶媳妇了,可惜新娘不是我,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还梦见有人骂我是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浑人
殷元霜将身下的凳子往徐小郎君身边挪了挪,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着急,咱们一点一点地分析,首先你说说昨日官家将锦姝公主留下来之时,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有一点点酸酸涩涩。咸鱼小郎君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不过这种感觉只有一点点,更多是莫名其妙的气愤,不过这种气愤似乎并不是冲着道长也不是冲着锦姝公主去的。就是没由头的气愤。
唔,小郎君觉得这算不算你对官家的占有欲,既然并不是冲着官家亦不是冲着锦姝公主,那小郎君就是单纯排斥官家娶妻这件事情,所以岂不正是体现了你对官家的占有欲。说到底还是徐小郎君对官家动了心,所以才会有这种强烈的占有欲。
丧批咸鱼颓唐至极,但是「占有欲」三个字一说出口,他的心脏似乎忍不住跳动得更快了一些,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事。
殷元霜自然晓得循序渐进的道理,故而她瞥见小郎君面露异色,非常识相地转移了话题:那咱们再说说梦里被人骂的事情吧!
是有人曾经就说过小郎君不负责任、朝三暮四吗?殷元霜托着下巴发问。
丧批咸鱼似乎还沉浸在被人戳破心事的惊愕之中,再殷元霜重复了三遍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倒是觉得小郎君不用担心那么多,正是因为有这种担忧反而才证明了小郎君是个极有责任感的人。殷元霜虽然没有真的对谁动过心,但是耳濡目染她也听自家阿娘提起过很多:只有好人才会担心自己会变坏,真正的坏人从来不会思考自己做的事情是善是恶。
咸鱼小郎君非常认同地点头:郡主果然是通透之人,以后若是没钱花了,郡主倒是可以在京都开一家解忧馆,专门负责为人解忧。
徐小郎君也就这张嘴厉害,有本事跑到官家面前直接将他按倒,就完全不用头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殷元霜毫无形象地冲着小郎君翻了个白眼:再者一般人可负担不起本郡主为他解忧除惑。
也对,那郡主可以让解忧馆专门面对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那岂不是发大财了。咸鱼直接忽略掉静安郡主前面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对静安郡主后面的说辞拍手叫好,可真是个赚钱的好法子。
殷元霜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双手伸到徐小郎君面前:你可是堂堂武安侯府的嫡次子,自然也是有权有势的郎君,可不得多给点儿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