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进去?有人问大师兄。
大师兄方才吃过丹药,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无大碍,这白鹤灵参是师门急求的药材。
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取到它,断没有等了这大半个月事到临头却退缩的道理。
进去,都跟在我后面。大师兄一咬牙,捏紧了剑率先迈了进去。
巫棠走在中间,后面是温燕珂,不放心小声嘱咐他:一会跟紧我,千万别瞎走。
好温燕珂攥紧了巫棠的手腕。
等他进入裂缝光线马上就要消失的那一刻,巫棠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坠在队尾的虞机,虞机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还微微勾了勾唇,巫棠这才松了口气。
巫棠一进去之后,裂缝只有一人宽,太过狭窄逼仄不透光线,四处皆是一片黑暗,甚至还隔绝神识,让巫棠如同进了洞穴的蚂蚁,只能跟着前方的同门往前走。
越往里走便越是刺骨的严寒,巫棠四肢很快冻得僵硬,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甚至出现了耳鸣,他打了个颤觉得这寒冷跟他之前在冰洞里的感觉颇为相似,他越走便越觉得不对劲,心慌乱的厉害。
巫棠想跟走在最前面的大师兄说这裂缝不对劲。但神识被隔绝他不能传音,便只能靠声音去喊。
他喊了一声但嗓子因为冻僵有些干哑发不出声,他在体内运行了一圈灵气,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些许,这次喊了出声,但他等了片刻,没听到丝毫回应。
巫棠心里越发慌乱,这逼仄的裂缝如同什么能吸音的法器,不知是将他或者大师兄谁的声音吸得干干净净。
巫棠急忙停下已然只知道僵硬往前迈的脚步,准备跟温燕珂说这不对劲,让后面的同门赶紧退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本该因为惯性而撞在巫棠身上的温燕珂,并没有撞在巫棠身上。
巫棠刷的一下冷汗沁满了后背,他颤抖着手往后捞了捞,原本紧跟在他身后还拉着他的温燕珂,不见了。
他猛地转身,但黑暗中分不清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方向是不是出口,焦急着走了两步却撞在一面平整冰凉的墙上,他慌忙又转身换了个方向走了两步又撞在墙上,兜兜转转了三四次皆是如此。
巫棠掐了个诀向上腾空而起,下一刻便被一道冰壁撞了下来,他捂着头蹲在地上,意识到他不知为何又进了一个四处封闭的狭窄冰洞里。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冰洞更狭窄还不见天日,就想他曾听说过的民间棺椁一般,将他彻底封在了其中。
巫棠甚至想施法掘地而逃,但无论是地面或者冰壁都和第一次的相同。
无论他用上什么法术都上不到丝毫,还同样会吸食他身上的灵气,同样的处境让一股刺骨的寒冷从巫棠心里向四肢蔓延开来。
巫棠花了一个时辰时间,各种法术用尽,身上灵气消耗了大半。虽然上次他不知道是为何被封在了冰洞里,但上次至少有虞机用鞭子破开冰洞带着他出去。
而这次他同样不知为何会被封在这,但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让他深知自己无论用尽什么方法,就是破不开这冰洞。
巫棠第一次开始痛恨起自己这么低的修为,若是他能修为再高一点。
哪怕是像师弟温燕珂那般,说不定也能拿起剑破开冰壁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荒唐绝望的局面,身上只有一堆无用的丹药符咒,如同守着财宝却连自保能力都无的废物。
巫棠没让自己绝望太久,好在这次他身上还有给自己留的不少恢复灵气的丹药,能够支撑他坚持不短的时间,他吃了两颗丹药恢复灵气。
但等巫棠吃光了一瓶丹药之后,他渐渐发现这周围的冰壁似乎能够意识到他在靠着丹药补充灵气,从他身上吸收灵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开始巫棠吃完一颗丹药能维持半个时辰,慢慢变成吃两颗、三颗才能维持半个时辰。直到最后即便一整瓶药都灌下去都抵不上灵气被吸走的速度。
最终,巫棠身旁掉了一地的空丹药瓶,绝望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耳边仿佛听到了虞机清冽好听的声线。
等巫棠再次醒来,周身皆被温暖覆盖,他身下不知是何物,很软,如同云朵一般可以让他轻易陷进去,让他还陷在冰冷刺骨记忆中的身体缓慢换了过来,甚至还开始慢慢发了热。
他身上热的有些厉害,头也昏昏沉沉,嗓子胀痛四肢酸疼,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
在巫棠久远的记忆中似乎也曾经有过这种感受,那还是他刚出生不到两岁的时候。
但自从他筑基以来就在也没有过,修士的记忆都很好。即便是婴孩也能清楚记事,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师父抱着还是个婴儿的他,诊完脉对他爹娘说:这是伤寒发热,去山下民间的医馆抓两副药煎熬给他喝下就能好。
巫棠昏昏沉沉间,耳边似乎也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依老夫看,小姐这是白日里贪凉玩水,得了伤寒,抓两副药便可痊愈。
巫棠冷哼了一声,笑话,他已经是金丹期,怎么还可能会得伤寒?
他迷迷糊糊清醒,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道湘妃色的纱帐。
醒了,小姐醒了!
巫棠神识还不甚清醒,随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手里正端着碗药,黑亮的眸子瞪得溜圆,把药匆匆放桌上就跑出门去,嘴里接连喊着小姐醒了不知道去跟谁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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