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手指着舞台方向,“那这些你也见过了?”
董渊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周朔,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别尴尬,看就是了!”
周朔一时无言以对。
何修慕一巴掌拍向董渊后脑勺,嘎嘣脆,“好好说话啊,别教坏小孩儿了。”
董渊大笑,“小孩儿?一米九的小孩儿啊。你们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呢!欸,周朔,上回拿回去的录影带你看了吗?”
周朔:“……”
早把这茬忘了。
顾清渠眨眨眼,他有点醉了,反应慢,转脸问周朔:“什么录影带?”
周朔目光一躲,“没什么,扔了。”
董渊:“哎哟,那可惜了。”
第43章 亲吻啊
太庭广众之下的亲密行为在周朔看来确实过了些,他不停给自己灌酒来掩饰这种焦灼,同时眼睛又小心翼翼往顾清渠那边瞟,然后他看见顾清渠其实也没在凑这份热闹。
董渊却以为周朔是年龄小的拘谨,于是凑过来给他当起了另类的‘人生导师’。
“周朔,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反应不大啊,看到俩男人接吻是不是应该跟见了鬼似的啊。”
“是啊,为什么?”
董渊说:“我走过的路多,见过的人也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性格、性能甚至性取向,各有不同,那都见怪不怪。所以啊,鸟多了,什么林子也都会产生,这儿,就是不用于外界的森林!接吻,甚至做爱,那是他们给自己圈出来的一块地,他们高兴,不碍别人的眼,没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周朔又偏头看了眼顾清渠,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喝白开水。
“可是太随意了。”
董渊没听懂,“什么随意?”
周朔伸手指着人群簇拥下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男人。
“他们认识吗?”
董渊无所谓地一笑,“有些人认识一天都能滚上床搞得天翻地覆,酒精下肚兴致所起,接个吻而已,无伤大雅。再说了,没准他们看对眼了,也是一段好情缘。你说是么,何老板。”
何修慕垂着眼笑,没说话。
情缘,什么情缘?露水情缘吗?周朔不敢苟同。
顾清渠也不赞同。
“他说的不对。”
“什么?”周朔重新坐回顾清渠的身边,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
顾清渠目光有点呆,反应也越来越迟钝,他倒在周朔的身上,贴着周朔的耳朵,说话频率被拉得又缓又长。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随着轻轻柔柔的触碰,周朔喉结骤然一滚,身体逐渐燥热,一声‘嗯’说出口,也被嘶哑的嗓子斩得七零八落。
“接吻跟做爱本质不一样。”
周朔问:“为、为什么不一样?”
顾清渠说:“做爱是情欲控制身体,双方都舒服了,衣服一穿,谁都可以不当回事,随时随地一拍两散。但要想谈感情,那就不对了,味儿不对。”
周朔心如鼓擂,他没办法思考,问出口的话全凭顾清渠引导。
“什么味儿啊?”
顾清渠眉眼弯了弯,带着柔情脉脉,他说:“亲吻啊——是盛夏梅子汤的酸,是深冬入口蜜饯的甜,是人间烟火中的至死不渝。放在心里的情感跟直白肉体的冲撞不一样,它们比不了。”
太浪漫了。
两三瓶酒下肚,周朔的脑子确实被通顺了,只不过通的神经不对,往离经叛道的方向一骑绝尘。
周朔看着眼前的顾清渠,体会了一把不自知的怦然心动。
拉扯什么呢,就这样吧。
“清渠,”周朔抚着顾清渠的脸颊,哄着人似的,轻轻柔柔地开口,“婉转的感情和肉体的碰撞,它们是可以平衡的,在你身上,总有人会给它们平衡。”
舞台那边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气氛进入高潮,董渊和何修慕也不知去了哪儿,这里只剩下顾清渠和周朔了。
顾清渠听不太真切周朔的话,他微微抬起头,拧着眉说:“什么?”
周朔扣住顾清渠的下颚,他把人往自己身下带,转瞬间倾身而下。周朔利用体型差距完完全全挡住了顾清渠。
“清渠,我想吻你,”周朔说:“你肯吗?”
“我……”
顾清渠没法回答,酒精给了周朔机会。
周朔一吻落在顾清渠嘴角,伸出舌尖轻轻一舔。顾清渠倏地攥紧周朔衣领,他的身体和神经都在发颤。
当唇齿纠缠,不激烈,且温柔。
董渊和何修慕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顾清渠靠在周朔怀里睡着了,周朔不喝酒,也开始喝水,是顾清渠喝了一半水,挺好,不浪费。
“你们俩上哪儿去了?”周朔问。
何修慕正拿纸擦手,他看也不看周朔,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上厕所啊。”
周朔:“两个大男人手拉手上厕所啊?”
何修慕说:“小弟弟,在我这儿,两个大男人干什么都不奇怪。”
董渊稍晚何修慕一步回来,也往沙发上一坐,挨着何修慕,他好像渴得很,抄起酒当水喝,边喝边问:“他怎么了?”
指的是顾清渠。
周朔抬掌抚盖住顾清渠的脸,面不改色地说:“喝多了,睡会儿。”
“喝多了就睡觉啊,那敢情好,不闹事,”董渊灌了半瓶酒后又问,“你俩还回家去吗?”
周朔:“回。”
“怎么回啊?”董渊说:“都喝了酒,没法开车送你们啊。”
“没想让你送,”周朔笑着说:“没事儿董哥,我们再待会儿,等清渠睡醒了我栽他回去,我骑自行车了。”
“那你也得骑小心点,我看你也喝不少,”董渊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儿怪,于是指着顾清渠又问,“他这喝醉了还能醒?”
周朔点点头,说能。
唱双簧似的,周朔话音刚落,顾清渠的手就动了,直接放在周朔的手背上,把他手扒拉下来,眼睛就睁开了。
看样子还懵着,顾清渠目光找不到焦距,胡乱飘了片刻,最后落在周朔的脸上。
周朔心一痒,想把人摁回去。
顾清渠却错开了眼睛,他语气很淡,且波澜不惊,“几点了?挺晚了吧。”
周朔心一凉,一时无言——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了不可言说的是,于是把它当成了秘密。
“刚过十二点,不算晚。”周朔若无其事地回答。
顾清渠却摇摇头,“周朔,回家吧,我太困了。”
“好。”
周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要留或走,他无所谓。顾清渠站起身,原地晃了两下,周朔赶紧扶稳了。
“清渠哥哥,你走得动吗?”周朔问:“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醒醒酒吧太恶心了。”
何修慕站在一旁嗤笑,“我那些酒让你们喝了可太暴殄天物了。”
顾清渠翻了个白眼,他一只手往自己口摸,摸出一个钱包。顾清渠把钱包扔给何修慕,“何老板,算账吧,数数多少钱自己拿。”
何修慕故作矜持,“不太好意思吧。”
“……”顾清渠:“钱包还我。”
何修慕:“你脾气可真臭。”
周朔:“……”
那是您眼神不太灵光。
董渊突感气氛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今天我请客,几块钱的事情,都别再这儿唱戏了,假客气什么呢。”
何修慕就等着跟董渊抬杠,他一声哟刚出口,措不及防被董渊抱起往肩上一抗。
“董渊,你有病啊!”
“何老板,你活着么大没被人套麻袋打一顿真是上辈子积福了。”
何修慕:“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董渊大笑,“求之不得啊。”
周朔在一旁看着,台下比台上精彩,他看不懂了,问顾清渠:“清渠哥哥,他俩在干什么?”
顾清渠冷眼旁观,“不知道。”
周朔微微往下压了压身体,他脑袋往轻轻一歪,碰了碰顾清渠的头,“那我们还回家吗,再看会儿?”
顾清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转身就走,“不看了。”
何修慕被董渊扛着也不消停,他目送顾清渠出酒吧,挥着手却是对周朔喊:“以后常来!”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耗子都不出来瞎逛了,所以任何一点人为的动静就会显得格外突兀。周朔很紧张,他趟地雷似的骑着大二八往家里回。
顾清渠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跟以往的状态不同,他坐得端正笔直,身体不斜了,头也不搭着,呼吸声压着就可以当没他这个人。
装死呢。
明明是自己先下的手,此刻的周朔却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他心里七上八下——顾清渠到底记不记得刚才的事?这不会又要冷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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