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低头,纤细眼睫垂落,遮阳住眸中璀璨星华,“没钱。”
牙婆:……
“妈妈,我想通了。”苏邀月抬头看向牙婆,“您供我吃,供我喝,供我穿,我还没报答你,怎么舍得离开呢?”
牙婆看惯了人精,当然不吃苏邀月这一套。
可即便是她,也看不透这个小娘子为什么不选择逃跑,而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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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回到宅子。
一路上,牙婆都盯着她,不敢错眼,生怕一不小心苏邀月又跑了。
作为重要商品,牙婆的大宝贝,扬州一套大别墅身价,苏邀月不会受到皮肉之苦,最多就是饿几顿。
扬州瘦马,讲究个瘦字。
那种嬛嬛一袭楚宫腰的美,是瘦马被创造出来的源头。
瘦马就是专门为富人圈养出来的玩物。
她们从小被牙婆买入,按照美貌等级被分为三等。
一等资质被教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化妆和体态训练,另外当然不能缺了某些讨好男人的技巧。
二等资质也教识字弹曲,不过主要还是上财会课,作为女秘书角色被卖出去。
三等资质就是粗实丫鬟等级了,不识字,女红做饭,保姆级别。
比如女主洛川。
苏邀月作为一等资质大宝贝,是牙婆想攀附权贵的一条通天之路。
她的貌美是难得的,才情也是难得的。
这样万里挑一的美人,牙婆相信,就算是京城里来的公子哥都能攀上。
做个通房侍妾,必然不比那些大宅子里面养出来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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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烟花之地,那些出来办事的贵人们身边若不带着丫鬟,便会寻摸着在这里找个干净的瘦马解决生理需求。
牙婆这么急着要把苏邀月带回来就是这个原因。
“那位是从京师过来的贵人,见了十几个瘦马,都没看上,就连那秦阳楼里面的还没□□的花魁陈娘子都拒了。”
哦豁。
“贵人叫什么?”苏邀月轻声软语。
其实是饿的没力气说话。
牙婆摆手,“贵人名姓哪里敢问,只说是姓陆。”
苏邀月只关心一件事。
“能帮我脱出奴籍吗?”
牙婆终于明白了苏邀月不随洛川他们离开的原因了。
未脱奴籍,便终身都是逃犯。
东躲西藏,永无见青天白日的机会。
“平日里我瞧着你比洛川那丑丫头笨多了,怎么今天突然就开窍了呢?”
“我告诉你,就算你们跑了,只要你们没脱了奴籍,那不管去哪里,都只有做牛做马的份。”威胁完了,牙婆见苏邀月一张小脸惨白,又赶紧给颗糖,“你要记住,只有妈妈这里才是最好的。妈妈从小如珠似玉的把你养大,自然会给你找一个富贵人家好好送进去。”
富贵她是信的,好好送进去不太信。
瘦马的出现是由于那些富商喜欢纤弱美人,这才产生了这条产业链。
原身本非天生体弱,只因为那些有钱人喜欢,所以她硬生生被饿坏了。
走三步就喘,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型瘦的跟纸板子有的一拼。
这种身体,风餐露宿,吃糠咽菜自然是扛不住的。
说难听点,如果不是原身摔下悬崖,再过几日,她多晒晒日头,再淋一场雨,估计就没了。
就是这么娇弱。
“那位贵人听说身份极尊贵,只要你能被瞧上,定能脱离奴籍,富贵一生。”
姓陆,从京师城内过来的贵人,还能帮助脱离奴籍。
苏邀月的脑子努力转动,终于,她想到一个人。
男二,陆枕。
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这本小说的男二是早古标配温柔痴情男二,虽出身世家公府,但不骄不躁,性格谦逊有礼,也十分乐于助人。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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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心甘情愿的被牙婆送进了她的屋子里。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在扬州城这样的地界里当然不算小了。
闺房不大,素雅干净。一面墙上都是书,靠窗有书桌和琴架。案上放着棋盘,榻下是一个巨大的樟木箱子。
苏邀月手上的绸缎已经被解开了,牙婆可能是怕她娇嫩的肌肤连绸缎都受不了吧。
苏邀月弯腰去拉那樟木箱子。
拉了三分钟,樟木箱子半点没动,她累趴下了。
苏邀月颤抖着双腿站起来喝了两口桌上的冷水,刚刚坐定,就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那头牙婆正拿了茶壶过来,看到桌子上的半碗凉茶,登时一惊。
“你怎么喝冷的?”
苏邀月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现代的时候可乐加冰,奶茶沙冰加冲天霸道冰激凌狂炫,一下子就塞三个冰激凌球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嘛。
现在就只喝了两口凉茶,胃就疼成这样?
苏邀月侧躺在榻上,露出一脸的生无可恋。
“快喝点热的。”
滚烫的茶水递到苏邀月唇角,苏邀月刚吃了一口,就被烫得嘴唇颤抖。
她忍着烫意灌下一口,胃部生冷的灼烧感消失了一点。
可依旧疼。
苏邀月额头冒着冷汗,摊尸一般挂在榻上。
夏日的天,正是炎热的时候。
屋子里虽然开着半扇窗,但依旧闷热。
“没有冰块吗?”
没有空调就算了,还不给块冰?
“你身子弱,受不住。”
苏邀月:……这副身体到底弱鸡成什么样?想当年她可是能抱着冰块狂啃的狂徒。
“而且女子不能过分贪凉,到时候生不出孩子可有你烦的。”
苏邀月想起自己跟闺蜜的口号,不婚不育保平安。
然后隔年那叛徒就喜滋滋的订婚了。
叛徒!
苏邀月艰难地翻了个身,捂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道:“我想吃东西。”
胃疼一方面是凉茶喝出来的,另外一方面也是饿出来的。
“你今日已经吃过一顿了。”
苏邀月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们家一天就给吃一顿饭啊!
“你好好待着,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可就不客气了。”牙婆放下热茶,转身走了,顺便把门锁了。
苏邀月看着那半扇还开着的窗户,沉默了一会儿。
何必呢。
爬窗不是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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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是饿的厉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只能把那壶热茶喝了。
水饱之后,苏邀月捂着自己涨疼的胃部,继续蜷缩在榻上睡觉。
实在是热。
她又躺到地上。
脸部贴着冰凉的地面,让苏邀月想起她家那只一到夏天就像是长在地上的猫。
别说,地板砖还真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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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她是被牙婆的惊呼声吵醒的。
“天老爷啊,你怎么睡在地上!”
热啊,大娘,你这又没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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