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大家都很高兴。
玉县丞,凌县尉,卫蓝,都是扶江县的人,他们县里头一个秀才,怎么能不高兴。
韩潇不用讲,好歹也是他们韩家夫子教出来的。
怪不得他们四人来的时候那么高兴。
大家一来,平安就给众人倒了五姑娘熬的红枣茶,又围着炉子吃些烤芋头,身上暖和起来。
还好这厅堂够宽敞,否则还不够他们坐的。
五姑娘见他们有话要说,原本想带着孩子下去,纪炀却笑:“没什么是你们不能听的。”
五姑娘不用讲,心思通透之人,平日也有许多好主意。
俩孩子年岁不算小,口风也紧,听就听吧。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反正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
最近一段时间,纪炀在忙,身边的手下自然也没闲着,现在一一报告来这之后探听到的消息。
大家也不拘谨,都抱着红枣茶围着火炉说话。
玉县丞先道:“太新县的卷宗我几乎都翻过,里面多是裴地的资料,刘地,鲍地,基本上没把各自原先衙门的东西拿过来。”
“不过手下小吏倒是派了过来,现在一共十五个小吏,一家五个,非常平均。”
“但因为刘县丞存在,所以刘地的小吏最得重用。”
玉县丞私下去了解的,肯定是县衙小吏,小吏基本都归他管。
卫蓝以前是副捕头,现在了解的也是捕快。
但说起捕快,他有些无奈,开口道:“太新县共有五十个捕快,裴地自己有二十,剩下三十则是刘地,鲍地一人一半。”
五十个捕快?
纪炀都挑挑眉,边陲之地,确实武德充沛。
卫蓝又道:“这自不用讲,可以说是裴地的人说了算了,捕头副捕头都是他们的人。”
剩下的凌县尉跟韩潇,两个人则跟前面不同。
县尉负责县里治安,可手里没有一个兵士,有定江关的吴县尉吴指挥使在,他基本不会有太大作用。
但不代表他就没用。
这一个多月,凭借他的好枪法,跟裴家私兵联系甚多。
“私兵多懒散,都是裴家的心腹,平日里私兵家种田不怎么收田税,所以甘愿给他家卖命。”凌县尉道,“私兵里还有两个人,看着像是正规军出来,说是原定江关兵士。他们两个带着,私兵才有些模样。”
“裴家私兵除了听这两个人的话之外,那就是裴家主,还有裴家军师的话。”
“不过对裴家军师不大尊敬。”
因为是在裴地,自然对裴家了解多了点。
原来私兵是这么来的。
还有正规的将士领着,所以抵抗外敌的时候才可行。
纪炀想到守卫定江关的吴指挥使,这两个人会不会跟他有关?
这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这样,那裴地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点,看似裴家把持,其实内里有吴指挥使才是定海神针。
但吴指挥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内里的百姓他也无能为力。
裴家还有个军师?
不过也符合他们的风格。
纪炀点头,凌县尉又说了最近裴家内部矛盾的事,这跟韩潇要讲的重合一部分。
韩潇跟着纪炀,自然不止教方言,更多时候还在联系以前认识的农户,还有一些稍微小点,依附裴家的人家。
韩家走了之后,裴家自然肆无忌惮,但吴指挥使去了几次,算是安生,还跟之前一样。
但裴地能走的百姓几乎都走了,留下要么负债,要么不敢去未知地方,要么是裴家的家奴等等。
这些人见韩潇回来,自然高兴。
在他们的影响下,不少人对纪炀也有好感,特别是一些百姓,看着韩家的面子上也会信任一两分。
裴家的恶行,让许多人已经忍受不住。
其中一些私兵,私德败坏,强占民女,但裴家主只当看不到,反正他们这地方,这些事情都很正常。
而此时的裴家主没心情管这些。
最近裴家的矛盾,自然跟纪炀点的那句话有关。
有人吃下裴家一年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让裴家主自然坐不住,裴县令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不在衙门也正因为此事。
经过他们家彻查,已经清理出来不少人,直接砍了之后埋在乱葬岗。
可怎么查,都不到十万两银子,裴家主本就爱财,只是想想有些钱可能流失,已经心痛到难以呼吸。
可他家几把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裴家军师出出主意还行,查这些事有些不懂,只知道确实有部分钱没追回来,可具体怎么查,也是没有头绪。
所以裴家轰轰烈烈地查账,竟然卡壳了。
韩潇低声道:“纪大人让我帮忙转达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大家自然不止打探消息,肯定能拉拢的拉拢,能办事的办事。
而韩潇办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告诉裴家,到底从什么方向查。
纪炀点头。
众人将探听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大家也算彼此知道情况。
现在的太新县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摸不到底,至少裴地已经掌握得差不多。
探清虚实,对接下来的事很有帮助。
不过众人都道:“裴地的人还好说,但刘地,鲍地调过来的小吏捕快,基本都是心腹,绝对招揽不过来。”
“除开这些,许多人也不能用。”
不能用的理由有很多,可跟着纪炀的心腹都说不能用,那就是不能用。
纪炀道:“那就不用,以后自会清理。”
这些事了解之后,自然还要看如今裴地最热闹的事。
说起来,裴家正为查账的事烦恼,在裴家主本就在为财产辗转反侧的时候,刘县丞又被纪炀点名去裴家要职田。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
裴家主脾气本就不好,赶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即使知道纪炀故意让人烦他,裴家主也忍不住这脾气。
他家军师跟裴县令倒是劝了又劝,那又怎么样。
想发脾气都不行?
这里是裴地!他裴家的家主,想做什么都行!
连带着纪炀也埋怨。
挑事精!
但没这个挑事精,他又不知道自己的钱少。
如果纪炀给他做事就好了。
裴家主这个可怕的想法,纪炀暂时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裴家主对刘县丞发脾气,会让他们两个都难受,这就够了。
这个时候他让韩潇传的消息,只会火上加油。
那消息便是。
裴家想知道莫名失踪的粮食去哪了,换成的银钱去哪了,可以去刘家黑市看看。
这并非凭空猜测。
而是一年近十万两白银的粮食产物,哪里能消化得下?
从裴地直接送到灌江城?
那么大笔粮食,就算裴家再傻也不会毫无察觉。
只有西边的刘地黑市可以吞得下。
想知道东西去哪了,卖家找不到,找找买家,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实在不行就寻买家的晦气。
你明知道这是偷我家的赃物,你还照常买卖?是不是找打?
韩潇做这事的时候甚至有点心虚,纪炀也太损了。
前脚让刘县丞问裴家要吃进肚子里的职田。
后脚还告诉裴家,那刘家帮着你家内鬼消化赃物呢。
只怕刘县丞再登裴家的门,要被打出来才是。
在刘县丞的视角里,他只是按照知县要求去索要官田而已,知道你家不爽,可你家要打人?
两边信息不对称,还是要打起来。
就算以后弄明白怎么回事,该打还是要打。
毕竟事实改不了,刘家确实背地坑裴家钱财来着。
纪炀只不过把这些事挑明了而已。
不过韩潇怎么觉得有点爽呢?
看着这以前看似和平的三家斗得你死我活,还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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