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斯言笑了笑,并没有一丝尴尬:“希望除了我的脸,同学们更关注我刚刚所说的话。”
“关于共事的问题,也许大家努力一些,以后毕业就能考到基因研究院来。”
alpha惯性地挽了一下袖口,自信而从容:“基因工程的意义有很多,我们的努力是打破物种之间的界限,人们的进步不应该牺牲和丢弃普罗大众,历史告诉我们这是完全错误的选择,我们的光明在于所有人,而不是在于高级。”
席斯言笑着,脖颈上的白色抑制环隐隐折射出微光:“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和钢铁的意志,科研这条路上的荆棘不会比战场少。我们孤独、坚持、推翻、打破、怀疑又接受,这个过程,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目标吸引,是无法走到最后的。”
井渺愣愣地听着,看着,浑身僵直,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五感渐退,世界只剩下席斯言的声音和规律节奏的鼓点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aa大学是整个城邦最高级的学府,他包容、优越,代表未来。我等着你们之中的某些人,走到我的身边,我们一起创造,那个共同、共存、共进步的未来。”
世界色泽似墙皮剥落一般开始褪色,只留下无尽的漆黑,那个男人站在黑夜里,浑身浴光,静谧盛放。
席斯言把话筒交给下一位演讲者,从大礼堂的侧门匆匆离开。
“啊啊啊帅死了,他有没有伴侣啊!”
“听说这位学长是低敏alpha,很难和其他信息素产生反应。”
“呜呜呜我愿意为了老师努力!”
“去你的,你可是学土木测绘喂,还能跨大洋去学基因哇。”
“哈哈哈哈哈。”
井渺的世界缓缓涌进画面和声音,嘈杂错乱里,他拉了拉江弘岳的衣袖:“他叫,什么名字?”
“啊?”江弘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下面讲话的老师,说道,“张什么来着......张囿,基因工程二级科学家!”
“不是。”井渺有一些急切,“刚刚、刚刚那个alpha。”
江弘岳没听清楚,刚要凑近让井渺再说一遍,身边另一个男生激动道:“席斯言!刚刚那是席斯言!斯文的斯,语言的言,22岁一级科学家,小弟弟你好不专心啊,席学长的名字都没记住啊!”
“席斯言......”井渺愣愣重复,然后指着下面的张囿,“他们是一个专业吗?”
“这是基因学院的讲座,当然是一个专业啦!”
井渺点头道谢,看着席斯言离开的那道门,喃喃自语:“基因工程,席斯言......”
“我们从不认可玄学,那第九城区赖以信仰的是什么?我们从不相信灵魂,那么在成形之前就和母亲交流的胎儿是什么?意识型天赋的存在、无止境的进化、低级信息素开始出现具象......匪夷所思但确实在发生。”
人类意愿的提出让所有人都开始躁动不安,他们怀疑、不解,全是席斯言预料之内。
alpha声音平缓,仿佛在和所有人有商有量,电子屏上出现纷繁杂乱的临床数据代入成果。
“我将这位omega的反应公式代入一千组高低级基因排列里观察反应堆,48%都进入了惰性。”席斯言敲打桌面,“这个数值的意义,在座的各位应该很清楚。”
下面窃窃私语,几乎都在交流计算。
“可是我们还是觉得,净化天赋的实体化,才是最直接的办法。”一个年长的老教授说,“这个意愿只是一个标本,几十亿人群里唯一的标本。席院,样本说服力不够,谁又能保证如果展开大规模高敏低级、出现惰性变异点的人群耐受测试,会没有风险?人道主义不会批准人类意愿的实验。”
老教授的质疑掷地有声,连霁月这个局外人都脸色一变。
在麻醉天赋和降低痛感的腺体麻醉针出现之前,收集信息素样本就是一项受争议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承受痛苦。
“哥哥......”井渺骤然紧张地拍了一下玻璃,眼里慌张毕现,“不要为难哥哥。”
小孩无措地拍打着玻璃,眼睛开始变得通红。
江弘岳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自顾自思考:“是啊,而且还得是未成年样本,父母怎么可能同意呢?”
井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他不知所措地情绪蔓延,母体的紧张连肚子的生命都开始不安。
“哥哥,哥哥......”
仿佛感应到什么,席斯言在争吵声中忽然扬起了头,二楼的旁听室和隔离室都沾满了人,江弘岳和井渺那一间,只有他们两个。
席斯言看到他的omega那样专注地注视着自己,仿佛周遭都是空白的,井渺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舌战群儒没能让席斯言有丝毫的慌张,只这一眼,他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
渺渺,我的渺渺。
他不自觉拽住自己的领带,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把他脆弱黏人的宝贝抱在怀里,再也不要分开。
“哥哥。”omega嘴巴微动,席斯言即使听不到声音,也看出来了他的嘴型。
alpha露出一个笑容安抚他,然后隔空做了一个捏脸颊的动作,他张开口,没有说话:“乖。”
井渺撇着嘴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渺渺会乖。”
音响里再次传出钟源的声音:“第一期测试,我们至少需要符合要求、但信息素完全不相同的五十组高低级人群,斯言,所以你可以控制这个伤害变量,是吗?”
会场又短暂安静。
“是。”席斯言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甘自森。
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介绍一下甘医生。”席斯言指向角落里清俊的alpha,“腺体疾病类医学家,治愈系天赋,今天这位omega能快速脱离痛苦,除了自身意愿,还有他的帮忙。”
甘自森镇定自若地承担了功劳,矜贵而高傲:“天赋......舒缓,我也是屏障恢复药剂第六代的研发人,各位好。”
霁月微微皱眉,他感受分析过甘自森的信息素,明明......天赋应该是类似于延缓发作、伤口扩大、血液流失的天赋,怎么会是舒缓?
他没有拆穿,这位有名的腺体疾病医学家,信息素和天赋一样是不录入的保密对象。
老教授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再次问席斯言:“席院是怎么发现的?”
“第二次。”席斯言看着他,“我是第二次发现他可以和高级同处,表现较为异常,今天临时和几位同事一起做了初步测试和血检,我判断与【意愿】有关。”
老教授露出赞许和欣慰的目光:“在锦杬展示实验结果时,我们从未想过这个方面,席院,即使不认为净化天赋才是最终的根本,也能找到这样的重点并用实际数据说服我们,这么多年来,你的坚定所有同僚有目共睹,你确实是厄宴最伟大的科学家啊。”
席斯言听到这样的夸赞,并没有露出什么欢欣的神情,他的淡漠就像是处在无尽的沙漠里,放弃寻找绿洲的游人。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我早就丧失了最初的理想。席斯言再次抬头,看着那个omega,心里的干涸忽然被注入了一场瓢泼大雨。
我的坚定在那里,我从不伟大。
井渺的脑子乱成一团,房间颜色变换,白蓝相间,席斯言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的研究工作服,倒回了很久以前。
“他叫什么名字?”
“席斯言,他叫席斯言!”
“基因工程......素冠荷鼎alpha,花香稀有alpha哎......低敏啦,不喜欢omega信息素......以后伴侣肯定是beta呀......那是领主的儿子啊,得什么条件才配得上啊?”
22岁的席斯言和30岁的席斯言相互交叠,在黑暗里融成一体又分开。
一个渐行渐远,一个无论如何也抓不在手中。
井渺一只手捂着腹部,一手按着自己的头,缓缓跪在地上,眼泪无声地砸在地上。
“啊我为什么当时学的不是基因,这竟然是你的alpha......卧槽!井渺!”江弘岳本来满眼崇拜地看着席斯言,一时不知道该羡慕席斯言,还是该羡慕井渺,正要回头和他说几句话,就看到omega蜷缩地跪在窗边,薄瘦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江弘岳顾不得这是别人的omega,小心地去扶他:“井渺,你怎么样?别吓我?”
室内微微蔓出一股月季花香,他闻的不真切,有些迷糊。
“渺渺!”隔离室的门几乎是瞬间被破开,锁都震荡了一下,刚刚还在下面被一群老院士围住的席斯言突然从天而降。
江弘岳愣了一下:瞬移?
席斯言喘着气,领带扯开,胸口起伏,脸上的惊惧仿佛面对了什么致命打击。
什么瞬移,这是冲破人类极限跑着上来的吧?
“渺渺!”
江弘岳条件反射地火速让开,看到席斯言把一脸绯红的omega抱在怀里,或者,也可以说是嵌在怀里。
好像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从他身上拿下来的一个部分,现在又严丝合缝地融回身体。
席斯言伸手捂住他的腺体,闻到浮着热潮的雪野一梦花香。
“十四......”怀里啜泣的omega喃喃自语,“十四.......”
席斯言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数字,这里全透明,无法给他做临时标记。他脱了自己的大衣,紧紧裹着omega娇小的身体,抱着他快速离开。
“哥哥......”
“渺渺乖,哥哥在,马上就不难受了,忍一忍啊。”席斯言颤抖着安慰他,在omega有些发烫的额头上落吻。
“我那时候......十四岁呀哥哥......”
原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有十四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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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爱你啊席草。
第47章 秘密
“真的是个omega?我的天爷,我不是在做梦吧?”苏皖捂着胸口,被惊喜砸的晕了头,“快快快,给我看看照片呀。”
席斯言打开通讯器,有些舍不得,最后还是挑了一张最普通的照片展示在父母面前:“就看一眼。”
白净漂亮的男孩子坐在床边看书,照片像是快速偷拍下来的,还有些歪斜,被发现了,镜头里留下井渺一双纯净专注的眼睛。
苏皖心都化了:“天呐,好可爱!你真行啊儿子!”
席玉城按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多大了?看着好小,你别搞事啊。”
席斯言果断关了照片,一脸幸福洋溢:“都快十七了。”
苏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高兴,“这么小?你对他的信息素真的有反应啊?什么感觉?别为了让爸妈安心就找人演戏哦,你婶婶家那个,就是你表哥。为了逃避相亲,找了个omega明星来演,把你婶婶高兴的以为祖上烧高香了,最后差点气死。”苏皖瞥他一眼,“你可别这么气妈妈啊,我们也就是偶尔催你,这么漂亮还这么小的omega,真能看上你?”
席斯言满脸黑线:“首先这是真的,我这辈子就渺渺了。其次,我们两个在一起和信息素没关系。最后,”席斯言神神秘秘地笑,“信息素感觉啊......不告诉你们。”
是梦境,是人间,是我......手里盛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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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omega发情期不规律,如果alpha一直在身边陪伴,几乎整个孕期都不会有发情期的困扰。
他们从没分开过。
井渺的发情期来的又凶又急,还没到宿舍,白嫩的脖颈上就被一层薄汗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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