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身侧早就没了温度,沉照溪眯着眼睛摸索一阵而后猛地坐起。
“啊!”一旁服侍的婢女显然没料到她会醒得这般突然,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沉.....沉姑娘,您醒了?”
被她这般一喊,沉照溪也彻底没了睡意,看着小姑娘已经有些红的眼眶,赶紧下榻抚着她的肩安慰着;“抱歉啊苹儿,吓着你了。”
唤做苹儿的小婢女眼中满是惊讶,似是没有料到沉照溪会对她说抱歉,闪烁着瞧了她几眼,便又垂下头去。
“奴.....奴吓着您了;”苹儿有些慌乱地跪在她身前;“请您责罚。”
沉照溪见她这般,无奈地叹息着将她扶起;“无妨。还没问你,你是宫中来的,还是三皇子府上的?”
“三皇子府上的。”见她这般和善,苹儿不免稍稍放松些,眼中也添上几分好奇;“沉姑娘,有区别吗?”
“现在还没有。”沉照溪嫣然一笑,倒是让苹儿有几分晃神;“多大了?哪里人?”
“十五了,晋南来的。”
沉照溪没打算继续问了,毕竟涉及到私隐,若是有什么小姑娘不愿意说的,再惹她伤心就不好了。
苹儿显然没注意到沉照溪心中的这些心思,乐呵呵地替她取来梳子;“沉姑娘,奴帮您梳头吧!”
苹儿年岁不大,手上功夫倒是好得很,没废多长时间便将沉照溪的青丝挽成一个髻,又想着要赶路,便只用了一只素钗。
“苹儿。”透过铜镜,沉照溪看着她还未长开的侧脸。
“怎么了,沉姑娘?”
“不必叫我沉姑娘,叫姐姐便好。”沉照溪看着她掩不住的错愕,抿唇一笑;“昨夜我睡得不算踏实,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没有啊,沉...姐姐,昨夜奴一直在帐中,还有帐外的禁军,不可能有人来的。”
“这样啊,许是换了环境多心了。”笑意僵在嘴角,沉照溪兀自起身向帐外走着;“我四处转转,你先在帐中歇会儿吧,瞧着眼下的乌青,昨夜定也是没休息好的。”
苹儿扶着本就粉扑扑的脸,更热了几分;“谢谢,沉姐姐......”
话未说完,沉照溪便已撩开帐帘。
风还透着凉意,难得的日夜共存之景没人欣赏,禁军和宫人们忙碌着各司其职,那些随行来的王公大臣们竟一个也未起身。
她呢?
苹儿说昨夜没人来,一切都是沉照溪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漫无目的地踢着碎土块,一不留神,便晃到了萧瑾蘅的帐前。
帐帘被高高卷起,帐中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便是几个木箱子,门口连把守的禁军都没有几个。
清荷从阴影处迎了上来,本就冷淡的脸上还多了几分疏远。
“清荷姐姐,萧...可知道郡主在何处?”
“不知,沉姑娘还是请回吧。”
清荷微微行礼便从沉照溪的身侧走过,经过之时沉照溪清晰地听到她的叹气声。
沉照溪扯着嘴角,却也怎么都笑不起来。也是,那日她说的尽是重话,还让萧瑾蘅跪在她的面前,清荷不待见她也是应该的。
罢了罢了,她朝着清荷相反的方向走着,现在还不是见萧瑾蘅的好时机,不见也好。
茫然地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沉照溪靠着树坐下,放眼眺望着长安的方向。
如今长安有屈正煊守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为何沉照溪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长安无事,那便是这次春猎的队伍了。
队伍中有三千禁军,还有五千顾泉率领的将士。禁军那便自然是不用愁的,若是顾泉有什么异动,她和萧世檀一时还真想不到应对之策。
没有兵权,就是这般,处处受到掣肘。
“喂,你!”树上砸下来个树枝,正中沉照溪的头顶;“叫什么名字?跟谁来的?”
顺着声音向上望去,树丫上坐着个穿着棕色胡服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沉照溪看着他和萧瑾蘅有些相像的面庞和语气,大概能猜到那人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不认识;“你是何人?”
“啧啧啧,看来爷许久不在长安露面,认识爷的人也少了。”男人托着腮,一脸悲痛;“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四皇子,萧瑎是也。”
沉照溪刚想跪拜,一道鲜艳的红便从树上落到她的眼前,将她扶住。
“怎么,萧瑎的名声不比本宫差,就这般跪下了?”
刻意疏离洒脱的声音说得沉照溪心头一颤,紧接着便有些红了眼眶。
“萧......”
清瘦了,清瘦了......
“给你介绍一下,”萧瑾蘅一只脚蹬在树干上,借力把萧瑎拽了下来;“三皇兄的好青梅,大名鼎鼎的沉才女,沉照溪。”
猛地被这样一拽,萧瑎差点直接从树上摔下,想踹萧瑾蘅一脚,却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吃瘪的萧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沉照溪,便拽着萧瑾蘅欲走;“这样啊,书呆子,没有意思。走吧阿蘅!”
萧瑾蘅淡淡地瞥了一眼沉照溪,仿佛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瑎拦着萧瑾蘅的肩,同他这般一比萧瑾蘅真是单薄得让人心惊。
“对了阿蘅,哥跟你讲,春猎结束后哥有些时间,咱们把长安成内新开的各种楼逛遍;”他丝毫不忌讳身后还有个沉照溪,说得很大声;“让那些不知道咱俩的人好好听听,长安双杰的名声。”
各种楼说的自然是青楼,萧瑾蘅闻言身形微顿,下意识地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沉照溪。
罢了,她暗骂自己蠢,沉照溪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嗯,好。”
“萧瑾蘅!”见四下没人,沉照溪直接追了上去,萧瑾蘅转身之时眼眶都有些红了;“你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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