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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边走边吵。
东方云:“我算是知道你为何如此碍眼了,感情你们常清峰都是这些货色。”
无辜躺枪的楼眠眠不乐意:“那你滚呗,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长腿一迈,不知道生哪门子气,不悦道:“这山路写了你的名字?本少爷走不得了吗?”
楼眠眠:“脑子有病就去治,别挡着我去找师姐。”
东方云朝着楼眠眠乘着剑远去的背影,气得跳脚:“你才有病!你们女人都卑鄙龌龊!”
…
直到将东方云远远甩在后面,楼眠眠才跳下岫玉,慢悠悠晃进了法脉弟子居所。
她随手拦下一个弟子,开始问路:“这位师妹,请问莲音师姐是住在这里么?”
那位师妹头一次静距离见到楼眠眠,有些懵,而后又满脸激动,道:“楼师姐要寻莲音师姐?跟我来吧,我带师姐去!”
楼眠眠:“多谢师妹,师妹好热心,不知道师妹叫什么?”
头一次在比武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仰慕的人,师妹脸红红的,不好意思道:“楼师姐见笑了,我叫蝶袖,也是法脉弟子。我和几个师姐妹都很仰慕楼师姐,楼师姐待会可以和我一起录个留影球吗?”
楼眠眠:谢邀,鄙人有幸第一次遇见迷妹,被可爱晕了。
楼眠眠楞楞道:“可以啊,我需要说些什么吗?”
蝶袖惊喜道:“真的吗?!说什么都行!师姐真是太厉害了,我也希望能和师姐一样厉害!”
少女穿着内门的制服,一举一动间发间的蝴蝶发簪轻轻晃动,活泼可爱得让楼眠眠宛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楼眠眠:这世界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两人站到一处花树下,少女手挽着楼眠眠,笑眯眯对着悬浮在空中的留影球,仿佛记小日记一般道:“今天是五月十九,蝶袖遇见了很仰慕的师姐楼眠眠,非常开心非常快乐!”
说罢她看向楼眠眠,楼眠眠意识到此刻是自己的说话时间了,她学着蝶袖的模样,看着留影球,道:
“今天是五月十九,楼眠眠遇见很可爱的师妹蝶袖,非常开心非常快乐!”
叮的一声轻响,留影球停止了旋转,飞回到了蝶袖手里。
她激动道:“谢谢师姐夸我!在法脉堂除了师姐妹们,没有人会理会我。没想到楼师姐不仅和我拍留影球,还夸奖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楼眠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好加油,以后肯定会成为最好的法修,到时候亮瞎他们的眼!”
蝶袖认真的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前面那间就是莲音师姐的屋子了!楼师姐再见!”
楼眠眠:“多谢师妹。再见。”
和蝶袖告别之后,楼眠眠径直走向莲音的住所。触发了门口的禁制。
木门很快就打开了,莲音慌张开门后,看见门口的人也愣了一下。
“楼…师妹?”
门口的少女朝她笑着点点头,莲音才回神过来开门。
开口就是道歉:“抱歉,楼师妹,我放才在抄写法决,所以开门迟了点。”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楼眠眠诧异一瞬。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好道歉的,倒是我突然来打扰师姐,才要和师姐说声叨扰。”
莲音将楼眠眠带回自己的屋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道:“楼师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楼眠眠接过茶盏,隔着蒸腾的水汽,扫了一遍这间窄小而朴素的屋子。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除却两方木桌,几张椅子,就是一张破旧的床榻。
这真的是内门弟子的规格吗?
作为一个开局一柄破剑的路人甲,楼眠眠敏锐地从这摆设中嗅到了点什么。
楼眠眠搁下茶盏,笑道:“没什么大事,是今天与师姐打擂的轩辕师兄,他很抱歉不小心割破了你的裙子,所以托我帮忙送些补偿过来。”
莲音明显有些抗拒,僵硬道:“……不必了。”
“轩辕师兄是个热心的好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师姐不用忧心师兄的用意。”,楼眠眠软下声音说道。
见莲音放松下来,她将那一袋灵石推上桌,作不经意状闲聊:“说起来,方才我见到蝶袖师妹,她似乎是很孤单,向我诉苦说法脉没多少人愿意同她说话。”
对面的女子果然身子一僵,勉强笑道:“原来楼师妹与蝶袖认识…从前倒没听她说起过。”
楼眠眠乘胜追击:“门中师姐妹不多,彼此联系虽说淡薄,却也靠得住。说起来是我的错,方才和蝶袖录留影球录得晚了些,若是早些来,师姐也许不那么慌张了。”
说到两人都熟悉的人,莲音也松弛了下来。她目光落在门口的几株顽强生长的灵草上,脸上漾起了淡淡笑意。
莲音:“这的确是蝶袖的性子,她进门晚,平日里又爱偷偷溜下山去,性子最是活泼。”
楼眠眠安静听着莲音一句一句慢慢说着,女子身形纤瘦,却坐得笔直如竹。身上的制式服已经有些陈旧的痕迹,隐蔽的地方还有些缝补的痕迹。
这很奇怪,这些制式服都有自洁自净的功能,即便坏了,也能交由法脉管理处补发。
“她总说不爱背法决,可是不背不默写,怎么能取得好成绩?没有好成绩……”
楼眠眠突然接话:“没有好成绩,便没有修炼资源,甚至无法拿到本该得到的分例。”
看着莲音突然愣住的模样,楼眠眠突然知道了,她问:“是这样吗?”
明明是反问,她却问得肯定。
其余堂中女弟子虽说稀少,即便没有优待,也给得是基本的弟子待遇。
怎么法脉就格外不一样,非要苛待她们呢?
楼眠眠这样想,便这样问了。
得来的却是莲音一声轻叹:“楼师妹,女子修仙不易。如你一般的天才,更是少之又少。我亦听说过你少年时便独自一人在外历练、赚取资源的事迹,我不敢去想你有多苦,也不敢抛下余下的师姐妹不管不顾地离开。”
莲音垂眸:“我常常想,女子和男子除却性别,都是一样的人,他们有的天赋我也有,他们会的法决我也会,他们能够拿到的名次我也能拿到,为何堂中如此不公?”
女子抬头看向对面和她有着相同又不同命运的少女,轻轻道:“现在我想通了,因为他们是支配者,是大多数,是被天道眷顾的、可以任性妄为的优待者。”
莲音:“单单只是找道侣这件微末小事,男子可以和男子一起,也可以和女子一起,甚至破坏伦常,抛弃道德也有人为他们祝祷。可女子却不行,因为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许多张口谩骂她,即便她反抗、怒骂、死亡,这些偏见也永远不会消失。”
暮色低垂,远方落下的夕辉照耀不到这方小屋。
疲惫的女子发泄般吐露着施加在她身上不公平的对待,她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婉约的,但每一个字却有力量极了。带着她的愤怒一字字砸向这不公平的世界。
她面容藏在阴影里,美丽的五官在夜色里仿佛一支倔强的花。
“楼师妹,你说,为何她们要承受这些?难道就因为你我生而为女?”
莲音有些激动,呛咳起来。
楼眠眠走到阴影处,为她顺了顺气。
楼眠眠:“生而为女怎会是过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错。”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透过耳朵传导进莲音的脑海:“这么多年的压迫,师姐也很辛苦吧?不如和我一起……让那些充满偏见的执行者,通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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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眠眠:作为一个过来炮灰,我已经过来了!一个成功的炮灰,要学会及时发展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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