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更多!
他们累死累活卖肉,挣了点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结果人家轻轻松松过一道手比他们挣的还多?
赵军并没有受影响,依然不紧不慢说着:“每天特供肉是有定量的,谁多拿了其他人就会少拿,所以各人拿多少也有个约定俗成的比例,一般人不轻易去打破。
我以前是基本上不拿这份肉的,一者因为我工资还算可以没必要去和大家挣,毕竟他们大多比我过得艰难,二者我拿的价更低,厂里也不会愿意我拿太多。
但是因为大哥想挣这份钱,我拼着这张脸皮硬找厂里争取了,争取到的数量还不少。”
“拿肉的,没人比大哥拿得更多的了对吧?”
姚成才倒是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陈玉却不用顾忌,她今天等于是已经彻底同小姑子夫妻撕破脸了:“可这也不是你们空手套白狼拿二三十斤猪蹄、猪头的理由吧?
为了大哥?说得再好听,你自己挣得比我们还多,还是从我们身上挣得,这在早些年,你们这是剥削是压榨,还专挑亲大哥压榨!”
“如果你们觉得亏了可以不拿!”
“还有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肉联厂出去的肉,不管谁拿,从谁手上拿,都是八毛,这是定死的,谁破这个线扰乱平衡谁就出局。”
“大哥你们在外面等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人问,你多少钱一斤拿的?”
“可我想着,大哥毕竟是晴天亲大哥,我明面上收大哥八毛,等大家都知道了确信了我们价格一致,不会偷偷改找到我这里扰乱市场,到时候我再暗中操作一番省去这中间差价也是可行的,毕竟我拉大哥来贩肉卖也不是为了挣这笔外快。”
听到这里,姚成才眼睛猛地睁大,赵军意思是以后他什么价拿就什么价给他是吗?
“那那……”姚成才激动得半天没说出个囫囵字。
赵军却依然不急不躁,像述说什么故事一样平稳说着话:“我觉得亲兄妹不用计较这么点得失,也不需要讲这么清楚,亲人该有亲人的默契和谦让。”
“每天一百五十斤肉已经是极限了,只能少再不可能多了,晴天说想试试卤猪蹄和猪头肉,一者爸喜欢吃,二者要是能卖钱也是个进项。
我只有一百五十斤的权限,自然要一起算。
我原想着亲大哥,以后我不挣那份差价了,就这么几根猪蹄,单单一个猪头,大哥也不至于跟我算清楚不是?也怪我屠宰场每天事那么忙,我来不及说清楚。但是倒是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人和事。”
陈玉这会不嚎了,她又不傻,几根猪蹄一个猪头能值几个钱?要是能以更低的价格拿肉,那就是源源不断长长久久地每天多挣十来块啊。
陈玉能屈能伸,立马就想向姚晴天赔不是。
不想,赵军没给她机会。
“原来终究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了。
既然如此,还是一码归一码,该是如何便如何吧。”
说着赵军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压在桌上。
“三十斤肯定没有,也就二十块钱的样子。”
说完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
“可大嫂你不该找到晴天头上。我家里钱都是我在管着,你要钱该找我,晴天天天窝在厨房里灶台前捣鼓吃食,变着法子给一家子做好吃的,她能知道什么?
你不止找到她头上,你甚至动手了,若不是我碰巧回来了,你那手可就招呼到我媳妇脸上了!”
“晴天是出嫁的小姑子,您是娘家长嫂,您这一巴掌要是真打在了她脸上,她是能打回去还是能骂回去?还是就这样忍下去?
您这姚家长媳、长嫂、长孙之母,当着你婆婆我媳妇亲妈的面,不问青红皂白公然给她一巴掌,那这娘家以后她还有没有脸回?
扪心自问,晴天对你们兄嫂子侄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吧,她对娘家人从来只问付出,不计回报,你为何还如此容不下她?”
“让她以后有娘家也不能回了?”
这些话姚晴天上辈子也想问的,上辈子她的魂都不愿意往姚家飘,那是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
就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听闻世间不平事少不得也要叹息一声,遇到那共情能力强的,说不定还要帮着声张两句,朝夕相处了五年的长嫂为何能做到对她死得不明不白这事做到不闻不问不说眼中还只剩下利益和算计?
难道她的心真不是肉长的?
陈玉再次想开口回旋,还想去拉着小姑子的手忏悔,又再次被抢先了,这次抢着开口的是高兰妹。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呼道:“大嫂,你居然对晴天上手?”
这震惊的语气配上她不敢置信的表情,都让陈玉无地自容,然后高玉兰还快速走过来,挡在姚晴天和陈玉中间,快言快语道:
“我一直觉得能碰到晴天这样的小姑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们妯娌几个月子里虽然妈照顾得更多,可晴天也是忙前忙后细致周到,家里六个孩子包括你家斌斌和浩浩,哪个的尿片不是晴天洗的最多?
你见过哪家小姑子和晴天一样从不挑事?人家都说婆媳相处难,我们家我们和妈这个婆婆处得亲如母女,不都是晴天这个纽带在中间维持周旋?
你居然要打晴天?大哥就没句话说?
不管因为什么,你这做大嫂的巴掌都不该朝晴天脸上招呼,不说爸妈,就是我和她二哥也不能答应!”
高兰妹这段话,深深打动了姚母,女儿对几个儿媳的付出,她最有体会,特别是对大儿媳。
就刚才那会要不是晴天拦住她,她早就冲老大屋里开骂了,女儿开解她的每一句,那一句不是为这个大嫂说的?
“我赵军的名声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最是眦睚必报,你应该庆幸我赶回来阻止了,要不然这一耳光我怕是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说着把按在桌上的二十块钱,用力往前一推,推到姚成才手边。
姚成才看着这钱像烫手山芋似的:“别,赵军,一家人,误会说开就好,这钱我肯定不能要。”
赵军却是不接了:“还是收着吧,免得有些人又要发疯了。
以后还是按规矩办事。”
姚成才顿时听明白了,赵军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以后只能和旁人一样的价格拿肉了,今天陈玉闹得这一出,彻底让赵军动气了。
这一刻,姚成才无比后悔,他不该犹犹豫豫放任了陈玉闹。
可就算是如此,这钱他也得让赵军收回去,哪怕像以前一样也挺好的,一天能挣十来块呢,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
赵军甩手要走,姚成才只得拉住一句话没说一直懵懵懂懂的姚晴天,硬把钱按在她手里。
“小妹,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错,你就原谅大哥这一回。”
姚晴天手上拿着两张大团结,四处张望,旁人看了只觉她是茫然无措。
姚晴天最后看向姚母。
“妈?”
姚母不忍,准备上前抱一抱她那快哭出来了的女儿。
不想姚晴天此时却笑了,笑得有些凉:
“昨天卖卤鸡挣了不少钱,我还想着晚上都给三哥,让三哥帮我收几只大鹅回来,我再琢磨着卤了,也让爸妈多尝一样没吃过的新品,要是味道做得好,我让赵军拿到镇上卖了再挣一笔。
眼看着要过年了,我想着妈这么多年没穿过新衣服,想给您和我爸做身棉袄棉裤,这钱挣得有些急了,不想闹了这么多事出来。
我真不知道大嫂对我居然积怨如此之久,闹得兄嫂起了嫌隙,家中如此不和睦——是晴天的不是了,晴天在此给各位陪不是了。”
如此说着,姚晴□□陈玉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后被赵军拉走了。
高兰妹看着好戏差不多要落幕了,正准备深藏功与名悄悄离开,却见姚母沉着一张脸坐到了姚晴天刚刚坐着的椅子上。
“有道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你们兄弟三都已成家生儿育女了,前些日子晴天也出嫁了,我们家是该把这分家的事提上历程了。
我回头会和你爸商量,争取早日把这事落定下来。”
没有哪家老人喜欢分家,没想到他们姚家会是老人主动提出分家的事来,这一刻姚母心中对这个曾经器重的长子长媳的感官差到了极致。
特别是一想起刚才,大儿媳哭嚎着述说她在姚家这些年所遭受的委屈时,姚母只觉得比吃了苍鹰还恶心。
原来真有人将好心当做驴肝肺,那她何必去做那被狗咬的吕洞宾?
姚母说完这话,陈玉是彻底傻眼了。
她今晚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姚母如今这个模样说出分家的话,让她没法子往好处想。
陈玉她是想分家,越早分越好,可当前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最糟糕的时机了。
可是陈玉再不敢开口说话了,她已经知道她今晚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虽然她知道得已经太晚了。
高兰妹赶在姚母起身之前,轻手轻脚离开是非之地回到她自己房里。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姚晴天陪着赵军去厨房吃了点晚饭,然后两人相携回到房里。
赵军见姚晴天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将她抱到怀里团坐着,脸贴着她的脸问道:“怎么还是不高兴的样子,今晚事情的发展没达到你预期值吗?””
姚晴天方回过神来,想到陈玉刚刚的样子,姚晴天就差没笑出声来:“没有,你做得很好,这结局比我自己上手还来得大快人心,她差一点就众叛亲离了!”
一报还一报,今天可算是报了上辈子最让她意难平的仇。
赵军却第一时间听出了姚晴天话语中的冷意,略有所思问道:“她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对她抱着很深的敌意。”
自己媳妇自然没错,甚至可能曾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欺负了,赵军肯定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毛兰花加诸在他身上的骂名大底是造谣生事,但是对于姚晴天的事,他真会是眦睚必报。
再说起往事,姚晴天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了:“也没什么,不过是气不过。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人害死了,我的好大嫂利用我的死挣了一大笔钱。”
姚晴天才说完,便感到腰间一紧,惊呼道:“你松开点,弄疼我了。”
好悬赵军听进去了,他微微松开了一丝丝的桎梏,两铁壁般的胳膊仍然紧紧搂着姚晴天的纤腰。
问出的话,冷得像冰渣子,还带着一丝颤抖:“谁害死你了?”
姚晴天转身,同赵军面对面坐着,抬手想去捋平他皱着的眉头。
“那只是梦,梦外有你守着我,谁还能害死我?”
说着,见实在用手抹不平那些皱褶,姚晴天便上嘴了。
她跪坐在赵军腿上,双手搂着他的颈|脖,直起背,仰着头,细细亲吻着男人的额头、脸颊、嘴角。
最后眼光落到他的嘴唇上,嘴唇薄的男人容易被贴上薄情男的标签,可在姚晴天看来这一点都不准,最起码赵军非常强悍地推翻了这个结论。
赵军的这张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也深藏着无尽的深情。
现在这张嘴是她的了!如此想着,姚晴天扑了上去,狠狠咬住那诱人的两片嘴唇。
没有人知道姚晴天刚刚那句话给赵军带来多大的影响,他急需宣泄初闻那话时心中激起的暴虐之意,也需要排解心中莫名的恐惧和伤心。
原本是普普通通一对夫妻之间的亲吻,愣是被两人亲出了世界末日般的气势,不止赵军的嘴唇破了,姚晴天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赵军鲜艳欲滴血的嘴唇,姚晴天笑了,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
“说了是梦,干嘛还要刨根追底?那梦中我还嫁人了呢,你要真当真不得呕死?”
赵军凝神看着姚晴天,双手定住她的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梦中你嫁的那个男人,他对你不好?他还害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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