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下本古言《太傅又如何》
桀骜难驯天子清雅俏然太傅真香打脸
十二岁时堂兄驾崩,正于京外恣意溜马的梁肃,一夜间便被擒入皇城,登上了未曾料及的金銮殿。
望着如此森严的牢笼,他晦气得心堵:什么傀儡天子,他才不乐得当。
一身不驯的少年难服管束,可最先灭他焰气的,竟是位虚长他半岁的女孩——新任太傅宋知斐。
“小王爷,这世间有人坐享珍馐,却嗤之不顾。”
她温然一笑,将碗筹推至了倔犟绝食的少年面前,“可有的小马驹,孤滞在外,至今还未曾饱腹过呢,算不算得苦乐不均?”
梁肃愕然抬眼,没料到面相如此温善的姑娘,竟还会趁火打劫,挟人爱马相逼。
少年没好气地夺过了饭碗,心中却暗忖:
登基大典?
呵,何时即位?他可将这包藏祸心的太傅往死里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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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梁肃亲政,在朝堂上日日顶撞宋知斐,扫得她颜面尽失。
就在百官忧心宋知斐的仕途时,他们的皇帝陛下,夜里却将人狠狠压在了书案之上。
书折中的女子发丝微乱,理智却未乱。
“陛下自重。”她偏过头,一贯含笑的柳眉微微蹙起,已然有些羞恼,“臣不愿……”
“不愿?”梁肃冷笑一声,扳过她的粉颊,欺身上前,质问道, “那太傅当堂启奏,要朕扩充后宫,娶什么张家女王家女之时,可曾问过朕的意愿?”
第2章 捡夫君
魏珩仿佛被困在了一片黑暗里,怎么摸索也找不到方向。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猛然回头,身后的黑暗竟在慢慢坍塌,逐渐化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林。
“杀!”
无数蒙面刺客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汹汹来袭。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当即”拔剑出鞘,飞身相迎。
四围的刀光迅疾如闪电,每一招都是冲着他的性命而来。便是有刺客倒下了,也会有人立刻踩着他们的尸身,继续上赶着杀来。
“大人小心!”
混乱中,一道喊破喉咙的呼叫忽从刀锋声里传来。
他目光一凛,转身看去,刺入视线的竟是一柄快如虚影、寒光直指心口的利镖。
“阿啾!”
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嚏惊碎了少年的噩梦,意识回笼之际,他似乎听到了哔啵作响的火苗声,还有些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一滴、两滴。
几滴清凉的水珠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带着甘甜一直从唇腔沁入了心脾。
他抿了抿嘴唇,终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一个娇小的蓝色身形在他眼前晃如虚影,良久,又在他的瞳孔中缓慢聚焦,仿若波澜的湖面重归于了平静。
“哎你醒了啊!”
女孩的声音很是透亮,话中亦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喜,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更是在起伏的火光下璨然至极。
恍若长夜里坠下的一颗星子,“咯噔”一声砸进了少年的心里,甚至还让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点生命的鲜活与真实。
见救醒了他,沈青棠赶忙丢下用于汲水的树叶,探上他的手腕诊起了脉象。
触及到皮肤的一刻,魏珩忽然发觉她的手指凉得惊人,扭头瞥了眼,这才发现她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而那浅蓝色的袄衫,则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褪下覆上了他的身前。
时值夏初,荒野的风并不算寒,可拂过他肩口时却牵起了入骨的凉意。
他略微一瞥,这才发现上身蔽体的衣料,早在什么时候被人利索剪开,毫不浪费地裁作了包扎伤口的布条……
素来矜贵惯了的少年不适地挑了挑眉尖,沉思良久,又把目光再次转向了旁边的这位“救命恩人”。
他气运挺佳,似乎遇上了个心善的小大夫。
少年藏起锋芒,半信半疑地打量起了专心为他施针的女孩。
她一身衣裙皆浆洗得发了白,除去携带的一只药箱外,便只剩下腰间别着的一把铜钥。
因俯身落针,那探出衣领外的一截雪颈,恰巧毫无防备地陈于他的眼前,光洁如玉,嫩若菽乳,同她整个人一般,纤柔而又脆弱。
似乎只要他稍微抬手伸过去,便能将其轻易折断。
少年眸色深暗,目光里隐约藏着戒惕,见女孩长舒一气,有了抬头之迹,又索性闭目养神,直接错开了视线。
可眉宇却悄然舒展开来,模样看着既虚疲又文弱,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就先这样吧。”沈青棠抬手拭去了额角的汗珠,笑着唤他,“公子,天色已很晚了,你也不能长久躺于此地,在附近可有什么相识之人呀?”
少年默然许久,缓缓撑起眼皮看她,轻皱眉尖,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嗯?”沈青棠闪了闪眸光,忽然有种摊上了大麻烦的错觉,“你……是外乡之人么?那、那我去找几个邻里来帮帮你吧。”
她一时无措,正欲起身去搬救兵,袖口却忽的被人扯住。
“不必费心了……”少年勉力轻咳了两声,强撑起身拽住她,深沉的眸中满是丧气的落魄。
“在下家破人亡,早已无处可去,怕是也活不长久咳咳……”
“哎你、你先别说话了!”听他声音这么惨淡,沈青棠赶忙将他盖着的袄衫捂了个严实。
这世间多的是意志消沉的病患,她身为医者,自然好言劝慰,“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的,你的毒不难清,只要煎几副药喝下,休养几日就好了呀。”
少年若有所思,低垂下了眼帘,“是么……”
不知思及何事,他倏然面露难色,斟酌许久后,才抬眼看她,困窘深重,“姑娘大恩,在下身无长物,实无以为报……”
他顿了顿,落下睫羽,干涩的薄唇认真轻启, “如若不嫌,只此羸弱之身还可相许。”
少年气若游丝,没有多少希冀的眼里,除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腼腆,便只剩下了破罐子破摔般的孤注一掷。
濒死之人陷落于荒野之中,若是有人肯带他逃出深渊,那他自是倾尽所有也不足为过。
“……什、什么?”
沈青棠怔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地疑了一声。
她眸光闪烁,耳根烧烫,颊边飞速染上了一片红云,似是受到的惊吓太大,还有些无所适从。
这、这也未免有些过于突然。
她脑袋嗡嗡的,红着脸看向了少年空空如也的胸膛,大抵也猜到了他是身无分文。
可是,如果是付不起药钱,那其实也可以来帮她垦田种地,上山采药,有很多很多种报答方式的,用不着这么大义捐躯。
但如果是没有地方住,想求她收留,那确实是……
因为她还有将近一月便要及笄了,届时或许会有人来上门提亲。只不过凭她的境况,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没有体面的嫁妆过门,嫁过去多半也是要受婆家气的吧。
与其那样——
沈青棠又把目光挪到了少年的脸上。
虽说他体弱如病柳,看着也干不了什么粗重的农活,可是好歹有一副清秀的好皮相,举止也斯文有礼,应当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反正捡个俏郎君回家养养也就费点药材的事,况且若是养好了,她也并不吃亏的。
相互扶持着过日子,总比一个人守着空屋要来的强吧?
想至此,女孩的眸光豁然亮了。
见她犹豫良久都未有答允。魏珩眸色暗了几分,正欲再添补两句,谁知话才刚到嘴边,他的右手便被人温暖地握住了。
“好呀!”女孩双颊微红,似是做出了颇为愉快的决定,“公子,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作者有话说:
不要乱救男人(狗头)
谢谢评论区追更的小可爱们,给我这个菜鸡莫大的动力和支持,比心心哟~
第3章 带回家
“我爹娘都不在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但是加上你应该就不冷清了。”
她朝他浅笑了一下,笑容干净纯粹,足以让一切藏于黑暗下的肮脏算计都无地自容。
魏珩神色微微顿了顿,旋即又别开视线,极应场合地淡淡笑了笑,好似什么波澜都没有兴起过。
见他面色不太佳,沈青棠看向他虚弱的身体,又望了望这漆黑空旷的荒野,不禁有些为难地笑了,“公子,这外面只怕不能久待,你还走得动道么?”
“嗯。”少年垂下睫羽,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
然而,才原地挣扎了不过几下,他又暗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皱起眉头,有些一言难尽地抬眸看了看她。
“噗。”沈青棠忍不住掩面失笑了。
不过思及现下的状况,她还是尽量敛起笑意,努力宽慰他,“好吧,你先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
所幸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两户人家,沈青棠挨个上门去问候,终是花力气借来了一辆木拖车,然后哼着小曲儿把捡来的宝贝夫君给运回家去了。
只不过,村子里晚上黑灯瞎火的,她迷路绕了好几个弯,还是靠着好心乡民的指引才成功摸到了家。
而躺在车上快被她绕晕过去的魏珩,一路强撑许久,终是在气绝边缘,忍不住挤出了一丝温良的微笑:
“姑娘,在下冒昧,咳咳……你真是这儿的本土人吗?”
“是的呀,我都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沈青棠虽然拉车拉得有些吃力,但声音依旧轻快脆亮,似乎完全没有被迷路影响到心情。
“不过我生来方向感不太好,到没去过的地方总会迷路。好在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迷了路问一问就好。你放心,不会带你走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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