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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娃儿玛派了精骑二十名,打算沿路护送耶律劭与咏荷要回东丹,第二次耶律劭进羈押咏荷的帐里时,发现咏荷居然闷不吭声地,拼命用牙齿偷咬着綑绑她的绳索,这个不气馁的小女人,还没放弃她的脱逃计画。
    「气死我了!你怎么会这么快又来的!?气死我了!就差一点的!我就快咬断了」功亏一簣的咏荷当场被逮到,她的鲁莽脱逃计画之一,宣告失败。
    耶律劭看着咏荷的嘴唇都皸裂渗血着,让他的眉头都拧紧了,他应该要能猜测到,咏荷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他走上前去蹲低身子,靠近咏荷身旁,点了咏荷的穴道:「你呀~」语气中有明显的无奈带着宠腻,心猿意马的咏荷只当成这名黑衣男子,当场逮到她想逃跑,肯定是会大发脾气。
    「你想怎样…解开我穴道哦你?!立刻给我解开哦!」咏荷僵直着自已的身子不得动弹,就怕这名男子会查觉自已是女扮男装,怕自已的地位,由奴隶变成暖床女侍,契丹人实行奴隶制几十年,咏荷略有耳闻他们的残忍不仁。
    耶律劭解开咏荷身上的麻绳,细心的将咏荷牵到矮凳上坐好,从自已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想替咏荷抹药,抵死不从的咏荷见机不可失,一把死命咬住他伸过来的手指,咬得他的手指都破皮流血了,好像疯狗附身似的,用着自已最后一丝反抗的气力,明显地表达自已不屈的贞烈性格。
    耶律劭摇摇头,对于咏荷的死命啃咬不为所动,用着另一手点着咏荷的穴道,让这个跟甲鱼一样,死命咬人不松口的傢伙,连嘴巴也闔不起来,他伸回自已沁血的手指,随意地甩掉血渍,不先包扎自已的手指,却仔细而轻柔地帮咏荷的嘴唇上药:「你跑了…你一定会后悔」
    因为你远道千里而来,要投靠寻觅的人,就在你眼前呀!我心爱的倔强小荷,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原谅我需要将你蒙在鼓里。
    耶律劭将药膏收回兜里,拿出两条略长的白布条,姿态异常低下的对着咏荷轻语:「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你先忍耐,到家了…我就会放开你的」耶律劭蹲在咏荷面前,挽高着咏荷的衣袖,缓慢而专注地在咏荷的双手手腕上,扎捆着白布条替咏荷作成护腕。
    咏荷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她那一双乌溜溜的星眸,她突然发现这个黑衣家伙,似乎还满软弱和善的,她还以为契丹人都是很暴躁易怒的,动不动就杀人、砍头、鞭打的,她瞅着眼前的傢伙,突然想起她掛罣不已的耶律劭,耶律劭对她,一向都是这么温柔的。
    「我也是…情非得已啊…」耶律劭拿出一副手銬,銬鍊的间距约有五十公分,銬身乌黑却轻薄灵巧。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手銬轻力一扯便会断成两截,谁会笨成那样,用这种像手鐲似的手銬限制犯人的活动?殊不知这是耶律劭亲手打造的手銬,除了耶律劭脖子上的钥匙能解,让两匹骏马来分头拉,也扯不动这副玄铁手銬。
    心如刀割的耶律劭,将手銬扣在咏荷的手腕上,看来咏荷要跟这副手銬,好好的相处一阵子了。
    耶律劭的眼眸里满是内疚与不捨,他解开咏荷的穴道之后,立即转身离去,压抑着想对咏荷坦承与道歉的衝动。
    那满脸鬍鬚的大汉疯了不成?被拷住的人是我耶!怎么你一脸比我还难受的模样…咏荷张望着手腕上的黑色手銬内心嘀咕着,不解着那名男子的心情起伏与转变,现在的她,只专注于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破坏这副手銬!
    「是比被捆着好受一点啦…」咏荷扭动着自已酸疼的筋骨,那堆该死的吐蕃人,真把她当叉烧肉啊!
    耶律劭再三谢过娃儿玛的好意之后,亲自驾着马车,马车边跟着四匹野性奔放的狼,在二十名精骑的护卫之下,啟程前往东丹,心思週延的耶律劭已经遣人快马加鞭传讯给述烈,述烈会安排人手,由东丹出发,前来迎接他们。
    当晚这群人便扎营在一个绿洲附近,全程耶律劭独力照顾咏荷的饮食起居,不假他人之手,咏荷还纳闷着怎么这名鬍汉,会如此清楚她的喜好与食癖,居然知道自已唯一不吃的,就是带着骨头的肉,还悉心地将烤肉拔丝,一丝丝地送进咏荷的口里。
    虽然心怀不轨的咏荷又想效仿甲鱼精神,一但咬上了死不放开,但看他这么仔细地大费周章餵食自已,咏荷心想着要逃跑也得吃饱,大大方方地接受那名男子的款待,想趁着半夜大家沉睡之际,偷了匹马就拚命的策马狂奔,她相信只要让自已找着了俊汐哥哥,他一定有办法解开这副手銬。
    如果咏荷别一心一意只想着逃跑这件事,她会发现自已最想要的,一直在她眼前。
    「我肚子痛!」咏荷死命地瞪着总是距离她不到三步的黑衣鬍汉,突然之间,他古铜般黝黑的肌肤,居然浮泛着一抹羞赧的潮红。
    「嗯…」耶律劭苦恼着他担忧多时的问题总算出现,他是个男人,这种事情他应该要回避,但是他又怕咏荷会藉机脱逃。
    不过耶律劭已经准备好应对方案,他从行囊里拿出另一条铁鍊,勾在咏荷的銬鍊上:「去吧…」耶律劭将铁鍊的另一头,牢牢地扣在自已的腰际,用眼神示意咏荷去前方不远的树丛,解决她的生理问题。
    气急败坏的咏荷都快要疯掉了!就连如厕还得拖着条十几尺的铁鍊啊!她是旺财还是阿福?不管了!再不去她都要憋坏身体了,咏荷踩着愤恨不平的脚步,支身摸黑踏进树丛里。
    莫约经过片刻,耶律劭开始觉得不安,不管是小解还是大解,应该都处理完毕了吧!他站直身子,抖着铁鍊轻喊:「小傢伙?」耶律劭总是这么称呼她,因为咏荷怎么也不肯把姓名透露给黑衣鬍汉知道,说谎又怕被他当场拆穿,索性不说不应不理。
    耶律劭皱紧眉头,施展着过人轻功如行云流水般,三步并作一步往前直奔,却发现树丛里早就毫无人影,而那条勾在手銬上的铁鍊勾头,已经被咏荷用石头砸烂,手銬是特制的,但这铁鍊却是现成的,可惜他百密一疏,耶律劭四处张望着,着急的大喊:「小傢伙?!」
    不一会儿,他焦急慌张的身影没入在黑夜里,就连围着营火的精骑们,闻讯纷纷跳上马背,加入帮忙搜寻她的行列。
    咏荷哪里也没去,她静静的躲在树上不发一语,让大家误以为她逮到机会拔腿就跑,猜测着逃之夭夭的她,已经远离这处绿洲,现在只要她别轻举妄动,可以躲避好一阵子,趁机甩掉这一大票囚禁她的男人,心想不会有人察觉,其实她躲在浓郁的树丛间。
    正当咏荷在树上沾沾自喜着,心想这堆呆头找三天,不会发现蜷曲在树梢的她时,一抹移动迅速的身影,在底下的草丛窜动着,咏荷愕然定晴一望,原来是头模样狰狞的大狼!牠态度从容坐在树底下,突然开始引颈嚎叫着:「鸣~鸣~鸣~」的叫了好几声,这该死的畜牲,居然懂得通风报讯。
    牠在黑暗中,锐利双眸灼灼闪着冷光,直勾勾地盯着树丛里的咏荷,不管咏荷怎么驱赶牠,也无意离去。
    骑着马在附近奔驰绕找的耶律劭,一听见狼嚎声,立即勒紧着疆绳,头也不回地往刚才的营地直衝,其它人见状也尾随着他身后,赶回扎驻的营地里。
    「嘘!呿!呿!呿!嘘!去旁边啦你!你是谁养的?怎么那么难骗呀?」咏荷苦着自已的脸,不管用什么东西扔牠,那头大狼就是不肯离开,她手臂所及的零星枝叶,都快给她拔光了,那头兇恶的大狼仍是一动也不动,尽忠职守地看管着“逃犯”。
    急得背脊冒汗的耶律劭跳下马背,就往方才的树丛里走,看见忠心耿耿的小一,就蹲在一颗大树下静静不动,他旋即了然于心,不再忐忑的耶律劭对着小一招唤:「小一,来!」那头听话乖巧的大狼,轻巧无声地跑到耶律劭身旁,安份的蹲在耶律劭腿边。
    耶律劭轻柔地抚摸着牠的头,表示讚许后,仰头对着咏荷道:「你要自已下来,还是要我上去?」差点让这个诡计多端的鬼灵精给矇骗过关,还好有精明能干的小一,耶律劭总算没白疼牠们。
    心生惶恐的咏荷,紧紧捂住自已的小嘴,浅浅呼吸着,仍然坚持着装死一途,怎么也不肯现身。
    吐蕃精骑三三两两的跑回来,与树下的耶律劭交谈着:「狼主大人,找到逃掉的奴隶了吗?」
    「算是找到了…」耶律劭言简意賅的回应着他们的询问。
    「他在哪里?那个小个子的傢伙」吐蕃精骑们也没能得知咏荷的姓名,皆以小个子来代称她。
    「我可以,你们歇着吧!我来」耶律劭豪气的衣袖一挥,抦退围观的吐蕃大汉们,深怕他们一不小心,就伤害到柔弱的咏荷。
    几名吐蕃汉子们交换着会心的眼神,听从狼主的指示先行告退,这长夜漫漫,明天还得赶路,先养足了精神比较实际。
    耶律劭掏出兜里的木笛,有节奏的吹响着,不一会儿,在附近打猎游玩的其它三头灰色大狼,都跑回耶律劭的身边待命,耶律劭凝视着牠们,从怀里掏出沾有咏荷气息的衣物一角,让牠们分别嗅闻着,正色地交待着牠们:「看着她!一直到我说好为止」
    这次咏荷的脱逃计画,给了耶律劭一个灵感,他不方便尾随咏荷至各个角落,跟着他出门旅游的一、二、三、四,就是他的最佳眼线,除非咏荷长了翅膀会飞,不然绝对甩不掉这四头大狼的追缉,四头面目狰狞恶狠,目露兇光的灰色大狼,宛若窃窃私语似的交流着意见,责无旁贷地接下饲主给的新任务。
    倏地,四头灰色大狼跑到树底下,开始对着树上的咏荷咆哮低声嘶吼着,牠们锐利的爪子不停地抓着树干,力大无穷的兇狼几匹,眼看着就要爬上树来,硬生生的把自已拖下去了,心急的咏荷连忙大喊:「好啦!你叫牠们走开啦!不然我不下去哦!」咏荷极其窝囊地对着黑衣鬍汉求救,她知道这堆嗜血吃生肉的畜牲,不会对自已手下留情。
    咏荷看着牠们穷兇恶极的张牙舞爪貌,生怕自已一下树,就会被牠们生吞活剥,连忙要求底下的黑衣鬍汉支开牠们,耶律劭莞尔一笑,轻拍着手掌两下,那几匹兇狠大狼听令收敛起自已的兇牙,又走回耶律劭身边乖乖坐好不动。
    忿忿不平的咏荷跳落树下,瞪着那四头目光锐利的兇狼,心里有说不出的怨言。
    耶律劭话也不用说,手指一比,那几头兇狼就静悄悄地跑到咏荷週围,维持着三、四步的距离,走在咏荷的附近,寂静蛰伏着不敢擅动,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发亮眸子,直勾勾盯着咏荷不放,「这算什么?」咏荷扫视着包围她的兇狼四头,不明白现在是何阵仗。
    「牠们会看着你,只要你不逃、不发动攻击,牠们不会伤你」耶律劭淡定地丢下这句话,虽然没有他的命令,一、二、三、四不会轻易伤人,但若让咏荷知道了,咏荷一定肆无忌惮牠们的存在,所以他语带保留地要胁咏荷,希望她就此听令,不再脱逃。
    「我…气死我了…」咏荷心有不甘地张望着这四头大狼,牠们现在的模样是很温驯,但如果咏荷试图反抗,一口气衝四头上来,赤手空拳还上手銬的咏荷,没把握能对付得了牠们,更何况牠们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会马上通知主子前来缉拿支援,比活人还难搞定。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谁养的怪东西啊!谁会养这种怪玩意?!」气到头顶冒烟的咏荷,忍不住大吵大闹的用力跺脚,好生发洩了一阵子,看来使命必达的一、二、三、四,是她彆脚逃脱计画中,最难克服的一环。
    接下来的这十几日里,咏荷上厕所、吃饭、睡觉,那四匹兇狼就如同她的随身影子般,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不放。
    咏荷试过用食物骗牠们…无效!因为除了饲主给的东西,牠们什么都不吃,除非是自已猎来的;咏荷试过抡起拳头要胁牠们,才举起手空挥舞装腔作势一下,其中一匹就龇牙裂嘴的示威叫嚣,其它的也纷纷效尤,裂开了大嘴露出撕肉咬杀的锐利尖牙,还滴着口水,好不慑人!
    天真的咏荷还试过就躺在地上装死,因为她听人家说过,猎捕性的生物不喜死尸,那群该死的狼居然给她环绕守尸!其中一头还低低的鸣叫着,连忙招来黑衣鬍汉查看,他一见咏荷躺在地上,拼命装死的模样,居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咏荷除了在无聊的旅程中,不定时的增添着笑料让大家开怀畅笑,对她要逃走的计画,一点建树也没有,眼看着就要越过契丹大半国境了,咏荷的心里着实慌张起来,黑衣鬍汉从来没有提过他家在哪里,咏荷就怕自已跟着他顺利回家之后,他家里定有一堆手镣脚銬,是专门用来对付奴隶的,她怕自已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去找耶律劭。
    咏荷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旅途中,脱逃成功,不然她永无翻身之日。
    「你家,到底在哪里啊?」咏荷突然对着黑衣鬍汉出声询问,主动关心着他。
    「近了…」耶律劭放走停在他肩上的猎鹰,让它善尽职责的传递消息。
    「离东丹的首都,近吗?」咏荷偏着可爱的小脑袋瓜,张望着眼前的壮硕男子。
    这十几日来,他对自已的悉心照料,咏荷也不是木人石心,她能感觉得出来,这黑衣鬍汉是个性格和善之人,只可惜他有太多秘密,就像个猜不透的谜,让咏荷无法全然相信,更何况自已是他的奴隶,咏荷寧死也不当任何人的奴隶。
    「看你怎么定义”近”」耶律劭转过头来,定晴张望着眼前的小女人,淡定地双手环胸,他的秘密藏身之所,只有他的心腹们知晓,那是在契丹与东丹交界的一方森林深处,那片树林的所有者是雅克,平时是人跡罕至,因为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迷失在一望无边的原始树海里。
    「你真的不喜欢钱吗?我的好朋友-耶律劭,他很有钱,非常的有钱!他是耶律皇族的人,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东西,我不是信口开河的!」咏荷掏出戴了好几年的白马图腾项鍊,佐证着自已的说词。
    「你带我去找他,他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我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是个差劲的奴隶!不如这样,你带我去找他,我让他拿十个…不!二十个奴隶来交换我!」咏荷的眼眸闪烁着光芒,试图说服黑衣鬍汉放她一马。
    他只是无语张望着咏荷,一双清彻如夜空的眼眸里,有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我的性子很倔的,你硬是要留我在你身边,迟早不是我自杀,就是我杀死你!你再考虑看看吧!死人是什么事都无法帮你做的」言犹至此,咏荷的星眸有些黯淡,东丹已经这么近了,接下来,她一定要脱逃成功,不择手段她也要逃,这黑衣鬍汉也算是待她不差,咏荷不想伤害他。
    耶律劭轻声叹息一口气,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顶,不说一句就这么走掉,留下被群狼环伺的咏荷。
    咏荷红着眼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咏荷能感觉得到,他非常…非常的悲伤,悲伤到就算他一言不发,咏荷也能感觉到他被忧愁与失落包围着,那股氛围让咏荷忍不住掉下眼泪:「为什么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无奈与感伤?」
    咏荷感染着他的情绪,眼泪扑漱漱的不停滚落,哭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一行人只是停下来用膳稍事歇息而已,他们整备行装之后,又踏上赶路的旅途。
    二十名精骑驾着马,而黑衣鬍汉驾着马车,车厢里载着心事重重的咏荷,马车旁跑着那几匹忠心耿耿的大狼,一行人走在沙漠里,忽然之间,沙漠里起着风飞沙,看来是要扬起漫天沙尘的暴风,一阵突兀的马蹄声响起,环绕在他们週围的精骑们,用着吐蕃话大声吆喝着,要彼此打起精神来。
    咏荷探头张望着外头,只见一群衣着破烂,看来杂乱无章的马贼团,在风暴的掩护之下,趁机朝着他们衝过来,瞬间便发动奇袭,他们拉紧着手上的大弓,一阵飞箭似雨落在他们周围,黑衣鬍汉驾着马车,试着往不同方向逃窜,他们一行人,被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沙漠大盗们,给衝坏了阵列,黑衣鬍汉与三、四名精骑们,一个劲儿往前直衝,不与他们缠斗。
    沙漠大盗们紧追不捨在他们背后,心想着马车上应该有不少金银财宝,死命的咬着他们后头跟着,偶尔发射着手上的利箭,毫不留情的想置他们于死地,存心想杀人越货,有不少吐蕃精骑,已经被他们射中落马,亦有不少已经牺牲宝贵的性命。
    耶律劭眼看着大势不妙,回头对着马车里的咏荷大喊:「手!」咏荷频频回首张望着那群流寇,决定听从黑衣鬍汉的话,乖乖将手交给他,当机立断的耶律劭,大臂一收抱紧瘦弱的咏荷在怀里,便跳上马背,他挥刀切断马与马车的连结,决意拋弃所有负累,带着咏荷逃命。
    除了咏荷,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失去的。
    咏荷坐在前头让黑衣鬍汉环抱着她,没命地往前急奔着,那群沙匪看见马车被切断拋弃,便急忙地围绕在马车旁边,想找看看马车里有任何值钱物品,而咏荷只是不捨地回头看着马车,一头随意扎绑的秀发被风吹乱,在风中飞散着。
    「我的剑…」耶律劭送给我的剑…世界上只有一把的…心里千万个不捨的咏荷,瞬间眼泪盈眶。
    「别怕…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耶律劭轻声安抚着怀中的咏荷,庆幸沙漠马贼们就此罢手,不再对着他们穷追猛打。
    「你没有办法给我,那是世界上唯一一把的…我的越女剑…」咏荷愁肠寸断地低声啜泣,她带了好几年不曾离身,她要离开蜀国的时候,那是她唯一割捨不下的心爱之物。
    「你这么想要吗?」耶律劭低头问着怀里哭到要泪崩的人儿,那憔悴黯然神伤的模样,把他的心都揪疼着。
    「嗯…」咏荷拼命的点着头,耶律劭送给她的任何东西都非常珍贵,都是这世界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那是耶律劭对她的真心真意。
    「驾!」耶律劭毫不迟疑地拉紧僵绳,勒紧着马匹,要急行中的矫健马匹,立刻调头回去。
    「你干什么?」咏荷傻愣愣地凝视着黑衣鬍汉,他们不是好不容易,才甩掉马贼的吗?怎么又调头。
    「去拿回你的剑」他一本正经的策马急行,不像是在说笑。
    「真…真的吗?」咏荷不敢置信地凝视着他,对方有十来个人呢!这么一回去,无异是送死。
    一群马贼正翻找着值钱物品,看着他们居然不怕死的折返回来,大感意外。
    「等我,我帮你把剑拿回来」耶律劭将疆绳交给咏荷,豪迈地跳下马背,义无反顾投入混战之中,与十多名马贼缠斗着,他拔出随身配戴的宝剑-璧眼灵蛇,善战驍勇地与十来名马贼廝杀着,咏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与十多名沙匪缠战,愕然地不知所以。
    一、二、三、四环绕在咏荷身边,不让任何沙匪有机会摸近咏荷身边,这些时刻监视她的畜牲们,现下变成她的贴身护卫,尽忠职守的防卫在咏荷身侧,不让她受到丁点儿伤害。
    经过片刻的缠斗,马贼们似乎明白彼此的实力大大悬殊,节节败退着,几名马贼让耶律劭刺死之后,其它的马贼们见大势已去,纷纷落荒而逃,此时的耶律劭被马贼们无意砍中几刀,虽没有见血,但已经砍破着他的衣裳与随身护甲。
    耶律劭随性地将破烂的大氅与上衣褪去,露出他结实浑厚的壮硕胸膛,还有横跨他肩胛与背后的奇特纹身。
    正当黑衣鬍汉专注地翻找着被打乱的行李时,咏荷注视着他肩胛上的纹身图腾,像是一种似狸猫又似牝牡的怪兽,又有点像长毛的猫儿,虽然是纹得十分好看,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纹这种四不像的怪异动物,远远看起来,像是有只狸猫屈踞在他肩膀上。
    耶律劭从行李里找出一件完好的上衣旋即披上,他手里抓着要给咏荷的越女剑,缓缓走近咏荷身边:「你的」他总算不负重望,顺利奋回咏荷的心爱之物。
    浮泛着内疚的咏荷咬着下唇,有些迟疑地接过那把剑,她吶吶地对着马下的人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对不起!」咏荷把心一横,用力踢开他后,拉紧疆绳夹紧马腹,要求马儿拔腿狂奔着。
    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对不起!你去找耶律劭…他会赔偿你的!我…我一定要去找他的!」咏荷频频回首张望着被自已扔在原地的黑衣鬍汉,马车上有水有食物,他不会有性命危险,咏荷必须要逃跑,她现在不逃,她这辈子没机会见到耶律劭了!
    真是个傻丫头…呵!疏于防范的耶律劭被咏荷踹倒在地,听着咏荷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找自已,心里又升起一抹甜蜜的滋味,反正一、二、三、四会跟着她,耶律劭不怕把咏荷跟丢了。
    胸有成竹的耶律劭,态度从容地捡起地上的水袋,大口的灌饮着,看天色,伽罗带队的人马,应该快来了,他一派轻松地坐在马车里乘凉,不到半个时辰,依然身着银色鎧甲的伽罗,带着精骑四十名,由另一方向赶来。
    伽罗是跟着耶律劭由中原回来的手下之一,现在是述烈的左右手,位居要职:「属下来迟,还请王子殿下恕罪」伽罗必恭必敬地对着耶律劭抱拳行礼,后头跟着精骑四十人。
    「跟我来!」耶律劭拉了一匹白马,手脚俐落地跳上马背,他掏出随身木笛,吹响着,不远处响起一阵狼嚎声回应他,「呵!跟着走,就对了!」耶律劭指着前方不远处,他知道聪明的一、二、三、四一定会揽阻恐吓马儿不许前进,不一会儿,无计可施的咏荷,就得下地用走的。
    她走不远的,在耶律劭的地头,她能跑到哪里去?耶律劭轻轻松松,就把那个带着他心逃走的女孩,逮回他的身边来,这一次,耶律劭怎么也不肯让她离自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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