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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129)
    内斯瞥一眼时间,时针指向数字一,分针已经走过表盘近一半,马上店铺要打烊了。
    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不想等的倒是早早就来了,和他一块饮酒等到现在。
    内斯用余光扫了眼吧台角落。隔他差不多五个座的样子,一个男人,鸭舌帽很低,也在等人。杯里酒液一直换,不知续了几次。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
    他还知道,他等的人是谁。
    “你怎么找来的这?”
    男人说话了。尽管没看向任何人,声音也不算高,但内斯知道,这是在和他说话。
    “你怎么找来,我就怎么找来。”
    内斯把问题纹丝不动还回去。不止,可能还透露另一层意思。
    那个男人显然也接收到了。他忽然笑了,这人总让人捉摸不透。
    “是么?可这儿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男人偏过脸,鸭舌帽下的眼神好似冷淡如冰,却在内斯看来充满挑衅,“这里,她绝对还有很多没有告诉你。因为,这是只属于我和她两个人的——”
    男人的语调最后变得极轻,蓝眼睛也暧昧地眯起了,像是忆起来某种享受。
    “秘密。”
    “但你依旧没能留住她。不是么?”
    内斯啜一口杯里的龙舌兰,丝毫不为所动,可能他也不安,这只有蓝色的酒液知道。
    “难道你就留住她了?”
    显然,内斯的招数奏效了,男人没再那么游刃有余。“呵,你还不是一样,只能呆坐在这喝闷酒。”
    “这可不是闷酒。”
    内斯饮完杯中最后一点龙舌兰,向调酒师示意:“一样,蓝宝石酒,纯的,不要冰。”
    男人没再接话。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说错?
    “就是。我这儿的酒哪能是闷酒。”
    一个老者突然出现。他接过话茬:“小冴,这位先生你带来的?”
    被亲密称呼的男人听到直接偏过脸,意思应该是什么都不愿说。
    老者没在意,他的视线在内斯杯中的酒上。
    “这位先生,你比小冴有品位。”
    老者上来就丢出这么句话,一下子角落的男人便跟坐垫上生了刺般。
    内斯看一眼男人,只是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老者立刻收起那副老顽童般的笑来,认真道:“你赢了他三重。”
    “首先你便赢在对酒的态度上。据我观察,先生你自落座后就一直在悉心品你的龙舌兰,没有像某人那样想东想西,把酒当作解闷的工具,窝窝囊囊以为可以一醉解千愁。”
    角落的男人忽然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似是被呛住了。
    “再就是赢在对酒的选择。”老者是说得愈发带劲儿,“我向来以酒识人。喜欢纯酒的人,一般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人,或者对自己或他人掌控欲极强的人。”
    内斯不置可否,“继续。”
    “更何况,你喜欢的还是我们这儿当属最烈酒品之一的蓝宝石纯酒。”说到这,老者卖了个关子,“这说明……”
    “这说明他就是个废物!软脚虾!走狗!”
    角落的男人实在听不下去,连外表上的看似冷静都难维持了,他干脆向老者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来了这里?!”
    动静太大,吧台以及卡座的人齐刷刷望向男人。但男人冷着脸什么也没管。
    天知道那冷酷面孔下的灵魂有多疯狂?只见他站起来,把见底的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磕:
    “上田。这我和他的事。”男人一字一句吐词,已是警告:“你别来搅合。”
    店员想来隔开危险的,但他们都愣在原地,足见得男人气场之强,压迫感之足。可那叫上田的老人还在说:
    “让我说完。这说明……”上田朝内斯无所谓地一摊手,好像刚刚发生的不过是场玩笑,“说明这位先生不止掌控欲强,还是个十足的‘忍者’。”
    “又掌控欲强还有耐性,那被他喜欢上的女孩儿可就当心咯。”上田拍拍跟前这个已经在暴走边缘的男人肩膀,“哦还有,小冴,这位先生酒量还赢你一重……”
    “砰!”男人踢了一脚吧台凳子,直接倒下一片,他摔下钱便走。
    不知是走还是逃?
    “喂。”内斯叫住他,顾及身份他没叫他名字,只有那三个字会让他想起另个男人,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们俩不是兄弟了,“听他讲清楚再走。”
    “她昨天来过这里?”
    酒吧已经打烊,但几个在吧台争论的男人还没走。
    “我都说了,她就在我旁边呢。”
    面对其余两人连番声讨,上田还是一副老顽童模样,“她不让我跟你说真话,我能怎么办?”
    “她不让你就不能之后给我发个信儿?”
    糸师冴头疼扶额,可能酒劲发作,“你明知道我到处找她找得要发疯,她钱包手机都没在身上……不对,上田,你这么向着她干什么?”
    “她钱包手机都没在,那她怎么找来的这里?”
    内斯一直在找疑点,他有太多困惑,“你不是说她当时没穿鞋么?”他眉毛锁紧,“你别告诉我,她是光着脚从芝浦走到这儿……”
    内斯知道亚实脾气倔得很,面皮又薄,这事儿她不是不可能干出来。但他一想到,她那双漂亮又白嫩、他百般呵护的脚,一直光着踩在柏油路上,还是冬天,距离又远,那么软的脚底不知打了几个血泡,他就……
    “哎呀,我付了她计程车钱啦。”上田很无奈,“她支支吾吾半天,说要在我这帮忙什么的,我才猜到她的意思。”
    “谢谢。”
    内斯说着便掏出钱包,一下抽出好几张大钞,旁边糸师冴却直接挤开他。
    “你谢什么?应该我谢。”糸师冴直接掏空了钱包,“她应该酒钱也没付吧?不用找了。”
    上田眼瞅着面前两人明里暗里都在较劲,干脆一把分开他们:
    “不用啦,我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接着笑嘻嘻道:“让她也欠我个人情。”
    “你什么居心?”“为什么要她欠你?”
    两男人瞬间立场统一了。场面变成三人干瞪眼。
    “她喝酒了?”内斯找到新的切入点,面上表情有怪罪有担忧,“她才做了手术没多久……”
    “胃部手术是吧,我知道。”上田洋洋得意,“糸师冴这小子跟老夫说了,我没让她喝成。”
    “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糸师冴偏头解释似的又跟内斯道:“我几个月前跟他讲的,这老不尊还记得……”
    “好啦好啦,那我不该关心她总行了吧,下次我见了她一律当看不见。”
    “谁说要你不管她了?”
    “到底让人怎样嘛?”上田吹胡子瞪眼了,“怪不得人小姑娘一溜烟跑了,哪有这么逼人的!你们这组合就是我躺棺材板里都得连夜逃走!”
    “……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老人家了,能跟年轻姑娘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
    “……你跟她说我们逼她。”
    “现在怎么变成你们了?又是一对二?小冴,我得好好说说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毛病……”
    “你要没这么说,那她怎会到处都找不到?”
    “糸师冴,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疯子。”上田布满皱纹的手覆在眼下用力揪住自己衣领的男人手上,内斯将他们扯开。
    “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
    上田干脆到一旁擦杯子去了,真不该招惹他们,有趣是有趣,可也真麻烦。失算失算。
    “小姑娘当时迷惘得很,眼睛都哭肿了,我只能安慰她啊。”
    “我就告诉她,不知道答案没关系,接着手头的活干下去,答案会自己冒出来的。”
    内斯扭头问旁边将近失控的糸师冴,“她手里头现在什么活?”
    糸师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发一语。
    内斯搞不清他是在思考计策还是疯狂后的短暂宁静:“算了,你也不知道。先找到她,把能说清楚的说清楚,冷静点。听到了么?你要做不到就我来。”
    糸师冴竟突然抬起头。
    “不对。”
    他两道浓眉攒得很紧:“我知道她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