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如海心如珠 作者:绯色成双
23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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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看岁数大约三四十岁,束发无冠,仅用一根墨玉簪子挽了浓墨般的长发,穿一身滚白边的粗布玄色长衫,通身无一丝秀纹,两边袖口高高的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麦色小臂。衣裳的下摆塞在月白的腰带上,穿着简朴而利落。他不配装饰,叫人看不出身份,但看穿着打扮估猜着应当是个园丁之类。我于是心下一松,欢欢喜喜推开竹枝栅栏的小门,鼓足勇气喊了一声:“大叔——”
男子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屋檐下,这才抬起一双乌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我。
与他的眼神一触,我没来由的心中一惊。那双眼睛无悲无喜,黑的好像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幽幽的冒着凉气。又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诱惑着你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然后一不小心就迷失在这双墨色的瞳仁中。
男人脸部线条刚硬如斧凿石刻,,眉目尤其的幽深冷峻,鼻梁刚直,嘴唇的颜色很淡很淡。他额上的晶莹汗珠,在午间的烈日照射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我只觉的口干舌燥,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脱出来。只得一手扶住竹篱笆,结结巴巴的说:“请、请问,淑景殿,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不回答我,只用那双冰冷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寡淡的嘴唇一动,忽然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他的声音威严浑厚,虽然有股子高高在上冷淡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却也掩盖不住里内勾人的磁性。我看着他长眉深目,如刀刻一般的五官,真觉得自己没救了。
这皇宫中,处处都是美人美景。尤其这一个,让我小小的心脏几乎负荷不了。
金色的阳光披在他宽阔的两肩和浓黑的长发上,宛如黄袍加身。
幸好我的理智还在,想想便屈膝行个常礼,说:“我是新进宫的宫女,一不小心迷了路,不是有意闯到这里来的。要是有所冒犯,还望阁下海涵。”看他的样子就算不是太监,也应该不大不小是个人物,一声“大叔”我再不敢喊出口,想来想去,只好尊称为“阁下”:“若是阁下知道去淑景殿的路,还望能为我指个方向。”
“迷路的宫女?”他漠然转身,不耐道:“你出了这竹林自然有人可问。”
我看着他宽肩窄腰的修长身影即将消失在柴门后,只得无奈离开。转身时看一眼他放在一边的大花盆,里面竖着几根光秃秃的枝桠,枝桠上点点新绿熟紫团着几个细小花苞,无精打采的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看着满院的姹紫嫣红,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憋住话,忍不住轻轻说了声:“这般晒着,这花是开不了的。”
男人拉门的手势一顿,转过身来,毫无表情的问道:“为何?”
“这是牡丹不是?”我几步走上前,细看那几欲枯败的枝桠,心中又添几分笃定:“满院的牡丹都开得灿烂,唯独它这般光景,我猜大约是水土不服吧。”
“怎么说?”男人双臂一抱,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牡丹花华美艳丽,素来被人们称为花中之王。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是故宫中遍植牡丹,尤其春夏时分正是花期,各路国色争相斗艳,单看这小小花圃中,就有姚黄、墨蝶戏金,贵妃插翠、百园争艳、春水绿波等七八种名品,五颜六色好不热闹。只是这京城二字说的不是长安,却是洛阳。
洛阳为唐时旧都,地处南北正中,气候温和干燥,正适合牡丹种植不冷不热的特性,所以洛阳的牡丹长的尤其的好。然而长安虽然地理位置与洛阳相差无几,但初夏阳光*,温度升高,本土培植的牡丹早已习惯了气候变化,早早就开了花。这盆空有花苞的牡丹,大约是从别的地方运送过来的,一时无法适应长安的捂热天气,故而迟迟不能展颜。
“——或者于阴凉处放上几天,去去热力,再置于阳光下晒晒,或者能催开花蕾也说不定。”我想想,又补充:“晒时温度也不能太高,牡丹虽然喜阳,但晒狠了也要伤的。”
当年在苏府,苏夫人素日无事最爱摆弄花草。云熙自然没有兴趣,而我为了讨好夫人,曾向府中的花匠爷爷讨教过,很有一番心得。如今想起旧事,心中划过一片怅然,连带着神情也黯淡下去:“阁下种了满院的好花,必定是个中行家,是我多嘴了。”说罢,行个礼便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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