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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凝(二)
    佞臣 作者:马甲成神

    管凝(二)

    第八章

    管凝果然比之管凛刚烈不少。还没到王府,已经在车上寻死了一回。只是他袖袋里藏的匕首还没出鞘,便被本王缴了。本王顺手又用他腰带将他给绑成了个粽子。

    他倒也不恼,双手被缚斜躺着看我收了那匕首,缓缓道:“本少爷要死总能死成,你休想!”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又找了块帕子塞了他的嘴。一到王府就命人将他洗刷干净丢到本王屋里。

    等本王沐浴完回到房间,他已经被剥得只剩亵衣丢在床上,只是依旧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帕子。

    于是本王走过去,坐到床沿。他顷刻浑身僵硬。

    我自袭爵成了摄政王以来,推杯换盏之间风流韵事也经得多了。近日因断袖名声在外,官场应酬相请的多都预备了小子相陪,又加上出入楚子阁时日已久,故而自忖龙阳风流本王早已尽得真传,见他这幅样实在有趣,便恶趣味的想戏弄他一下。

    伸出手来了一把他的大腿,手下肌瞬间绷紧,我笑道:“准备好没有?”

    他猛得睁开杏眼死死盯住我。

    我嘴角带笑看着他,目光缓缓落到他薄薄的唇上,便再也笑不出来。

    他的唇边有一圈淡淡的茸毛,那是少年长成时的须发。记得当年,裴言之的唇边也有这样一圈须发。

    裴言之只比我大一年多,他与我定亲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十九二十的年纪。

    那是我爹与忠义侯定下了我们成亲的日子之后,忠义侯裴广领着裴言之到府上来见礼。我在后堂偷偷瞄了几次,我娘看不过去,假意说是我哥寻他,将他唤去花园让我们小聚。我那时不知道这是少年人长成的标志,以为是他出门仓促脸没有擦净,便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他却笑着接过塞进怀里,目光灼灼看着我轻轻道:“俗语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言之嘴上有毛办事很牢,定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思雅,我裴言之定不负你!”

    可如今我的良人早就成了别人的人,而我床上躺的这个,也不会是我的良人。

    我默默直起身子,将他扶正坐在床上。“管凝,”我问:“你哥应是管凛吧?”

    他不言不语。

    本王叹口气拿出他口中塞住的帕子。

    他咽了几口唾沫,带着戒备神情缓缓道:“是又如何?”

    “本王确认下而已。”我揉了揉眼角,这一天实有些累,便闭了闭眼,“当年你哥的事情,外面传闻不尽详实,但本王也无意多说。本王只想告诉你,当年你哥临死前,曾托本王护你一护,但本王今日买下你的彩头,却也不是只看在你哥的面上。”

    我抬起眼来看他:“你若答应本王一件事情,本王就保你一世平安,永远不会再有今日之耻!”

    “什么事?”他犹豫着开口。

    我冲他一笑:“本王要个名义上的男宠。你肯不肯做?”

    今日本王在常兴楼看见曹灏这个极品的瞬间,本王突然就想明白了。本王需要一个男宠!非褚柔那样的,而是一个只属于本王,不在秦楼楚馆却也不在乎名声,最重要的是在外能演,在内不会逼着本王与他亲热的男宠!

    褚柔虽不错,可本王若将他赎出安置在王府,恐怕那些言臣的奏折就能堆满皇帝的案头。本王虽不怕他们,可本王兵权尚未全部收回,朝中又诸事繁忙,实在不想浪费心力在这些事上。楚子阁如今又有个曹极品天天守在那里看本王的好戏,弄得本王无以为继。

    这断袖如果本王做不下去,本王就要多个王妃。

    叫本王对个男人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对个女人,本王委实淡定不能。

    所以管凝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个戏子,一个不想卖的戏子。但是戏子总是要卖的,要么卖,要么卖命!

    “为什么?”床上的粽问。

    “你只要知道你卖的是名声,不是身便好,这笔买卖你不亏。至于原因,”我干巴巴一笑:“你无须知道。”

    说罢我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决定还是不要替他解开:“你今夜好好考虑,先这么将就着睡吧。本王今夜去睡书房。等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临开门时,管凝终于迟疑的问了我一句:“王爷说的都是真的?”

    我回头冲他一笑:“放心,本王一言九鼎。”说完想了想上下刷了他一遍,勾了勾嘴角:“况且本王喜欢投怀送抱你情我愿,霸王硬上弓之流,本王没有兴趣。”

    第二天,本王着人大张旗鼓将管凝送回常兴楼。

    管凝是个聪明人,本王喜欢聪明人。

    从此以后,本王终于可以不再跑楚子阁,只往常兴楼。

    本王异常高调的捧着管凝,但凡有他的戏,都不用请,本王必到,每次头面戏服,统统全包,甚至还包了几次场子,请了朝中喜欢看戏的官员共赏管凝在台上的风姿。

    于是管凝就这么火了,彻头彻尾的火了。火到说起武旦头块牌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兴楼的管公子。每月两场大戏,场场爆满,一座难求。达官贵人应酬交际,若能订到头排雅座,请对方看一场管公子的大戏,那便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要知道管公子的头排雅座,都已经排期排到了三个月后。

    看着台上风光潋滟的管公子,本王折扇轻摇,甚欣慰。

    管凝很知情识趣。自从答应本王之后,一直很入戏。

    本王每回捧场,若坐在头排未去雅间,唱完之后他总要下得台来,莲步轻移到本王面前,替本王斟上杯茶,贴在本王耳边说一句“劳王爷稍坐”,才转去后台卸妆。这个时候,后边那些大老爷们小娘子们的声声抽气赞叹,总能让本王浑身舒坦。

    这个滋味很奇妙,让本王有种莫名的膨胀感,倒不是去楚子阁搂着褚柔能有的。

    因此本王很乐意像那些妄图能得他看一眼,而傻等一两个时辰的有钱佬一样,耐心等他捯饬完后,一顶轿子两人坐,将他抬回本王王府,隔个三五天再送回去。做戏总要做全套。

    这三五天里,他就住在本王替他收拾的无名居,等本王下朝后来请一声安,坐上一会儿,同本王说些过往,谈谈各自喜好。

    本王就这样知道了他今年二十有一,知道了他表字子容,知道了他从小跟着管凛跟着戏班到处流浪,直到我朝立朝,管凛在京中唱戏,将他寄养在乡下表姨处。亦知道了后来管凛死了,他表姨又养了他两年,养不起了,便将他送了去学戏。

    “我学戏的时候已经十四,骨头经络都硬了。功夫练不好便天天挨打,大冬天里顶着水盆跪在雪地里挨罚。那时候就想,在乡下的日子真好,虽然不是每天能都吃饱。”他低下头去默默地沏午子仙毫,手法纯熟行云流水。一注水灌满后倒在公平盏中,伸手从我面前拿过杯子,与他的那个放在一起,手顿了顿,不自觉的轻笑一声:“那时候我夏天粘蝉,冬天挖红薯,倒也没饿着自己。”说罢将茶水倒入杯中。

    “嗯,”本王有些感悟的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个杯子嘬了一口:“蝉本王倒是没有粘过,不过本王吃过一回耗子。”

    “耗子?”他有些惊讶。

    本王点头:“那年我二伯全家死在徽州,我二伯的人头被挂在徽州城楼。本王就去偷我二伯的人头,结果人头没偷成,被徽州守将张游程发现,满城的搜人。本王在间破土地庙里躲了两天两夜,饿得实在没法,就只好抓耗子烤了吃。”说道这里又嘬了口茶,砸吧了两下嘴,回想当年,道:“当时真是觉得惨透了,可如今想想竟也颇为有趣。”我掉过眼看他,他少有的瞪着眼看我,似有一点惊讶,我笑了笑:“或许人便是这样,只要一天活着,那些曾经难过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来。所以即便现在再苦,人也总是想要活下去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是不是。”

    这似乎不是个问句。

    他默默看了我半晌,低下头抚了抚衣袍,才又抬起头来似平淡的看着我凑去嘴边的杯子,道:“你拿了我的杯子。”

    “哦。”本王假装淡定的放下手中杯子。不就是个杯子么!

    许是管凝觉得吃过耗子的本王其实也曾落魄,一下便从高站云端的摄政王变成了跌入凡尘的普通人,从此之后对本王的态度竟是好了很多。

    每日里他都会来我这里小坐片刻,替我沏上一壶午子仙毫,再陪我下几盘棋。

    管凝的手指纤长,捏棋子的样子跟裴言之一样,是用食指与中指夹着下的,姿态潇洒颇有出尘意态,不似本王总是三个手指捏螺丝的那般捏着。

    每每与他下棋,本王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对面坐的还是当年那人,也只有抬起头来才会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难回到从前。

    许是本王的目光太过寂寥,他见我看向他时总会对着我暖暖一笑,目光温暖,丝丝渗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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