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记得……”
“住口!——”顾珩别过头,强忍着维持声调,肩部耸动着,高声道:“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求你——”
“不要再说了……”
……
那天把刘远千辛万苦弄到沙发上,让他睡下了以后,顾珩纵使万般无奈还是给他脱了鞋和袜子,解了领带,又接了盆热水给他擦了脸。终于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跪在沙发前,静静地望着仰面睡觉的人。
愤怒过后只剩一种疲惫,全身都卸了力气,顾珩趴在沙发边上,凝视着刘远的侧脸被昏黄的灯光打出柔和的轮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下,像喘息在自己的胸腔深处。
“我的话你一直记得……”顾珩微抬着困倦的眼皮,喃喃自语:“那么,你有没有想过……”
“今天对我说的话……让我又该如何忘掉。”
顾珩抬起发颤的手臂,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慢慢地,想把掌心贴上去,突然又一顿,悬住了。
接着缩回手臂,起身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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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远是被嗅觉唤醒的,睡觉的时候他老是闻到一股温温雅雅的味儿,旧棉被沉甸甸压在身上,那股儿直往鼻子里窜。很熟悉,又很久没闻到过了。
他警觉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居然跑到顾珩这儿来了?……
刘远慢慢坐起来,揉着太阳穴,脑子里还有些宿醉后的晕眩。
顾珩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和他一对视,尴尬道:“起来了?”
“几点了?”
“十二点了。”
“十二点?”刘远震惊了一小下。
“有事耽搁了吗?”顾珩问。
“没什么事。”刘远赶紧道,“做的什么吃的?”
“哦……”顾珩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炖了点稀饭。”
刘远点点头,翻开被子起身,发现沙发旁已经摆好了一双拖鞋。他穿上去卫生间了洗漱一番,终于清醒了一点,接着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高压锅刺啦啦的冒着白色蒸汽,顶得锅盖上下起伏,咣啷啷响,满屋子充斥着白粥香气。
他走到顾珩旁,往锅里看了两眼,装作不经意道:“我昨天说什么了吗?”
“嗯?”
“我说,我昨天喝多了,没乱说话吧?”
“……没有。”顾珩淡淡道,拿着抹布打开锅盖。
“那我现在跟你说。”刘远语气平稳坚定,“希望你还是能考虑一下和我重新开始。”
咣啷一声,顾珩手没拿稳,锅盖滑在了案台上。
“小心。”刘远上前问,“烫着手没?”
顾珩摇摇头,重新拿起铁勺,默默搅弄锅里的稀饭。
刘远随手拿了块抹布,帮他擦了擦案台,又问:“你听到没有?”
顾珩蹙着眉不说话了,敛气屏息,表情颇有些愠怒。刘远一怔,凑过去弯下腰观察看他的脸,见他把头一瞥,便重新直起身,疑惑道:“……奇怪了,你这幅表情,好像我欠了你很多东西。”
“你没有欠我。”顾珩语调没有起伏道,从壁橱里拿出一支白瓷碗盛粥,“不要再问我了这种话了,吃完饭,你赶紧回去吧。”
“那……吃饭吧。”刘远搓搓手,端着碗去了客厅。
几碟小菜上了桌,两人并肩坐着喝稀饭,刘远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把一大碗稀饭喝得精光,又把面前一碟小菜吃得干干净净,之后非常自然地把空碗递给了顾珩,顾珩下意识接了过来,俩人心底都惊了一跳,这种曾经一起生活而养成的默契出现得不太合适宜,于是各自沉默无言。
吃完饭刘远没有要走的意思,踱着步子在客厅打电话,顾珩坐在小板凳上吃手撕面包,抬着眼睛看他一圈圈走来走去。
“我都说了,他们让我改,我没办法,投资方的意见太强烈,我去了就是撞枪口上。”
“是,是啊,话这么说没错,但是姓陈的挖我墙角这事儿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三年就培养这么一个还算满意的工程师,他说签走就签走了……”
“得了吧,嗨,以后也别指望别人了。”刘远手一挥,准备挂电话,听那边又说了点什么,笑道:“我在哪儿?你觉得我在哪儿?”
“呵,你还真神了……是啊,值得恭喜,那我先挂了。”
顾珩面无表情地撇过头,懒得搭理他这些把戏。
刘远挂了电话,见顾珩还在认真解决手撕面包,连撕的动作都非常……冷淡。他感觉自己站在这儿有些多余了,于是道:“我先去公司了,晚上还有两个应酬。”
顾珩点点头,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突然面前气压一低,抬头见刘远凑到了面前,仰着脖子道:“帮我看看,领带是不是系歪了。”
顾珩迅速看了一眼道,“挺好的。”
“每次喝大了就不知道弄哪去了,丢好几条了。”刘远也不管顾珩有没有理他,自顾自道:“新换的助理也不知道帮我收着,这点事还要我专门告诉他。”
说罢又眼睛斜着往顾珩那边看,“下个星期,你帮我挑几条吧?”
今天的刘远话格外多,顾珩太了解他这种反差背后的意图,于是忍无可忍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刘远卡壳了,半晌唉叹道:“大哥,干什么啊?有你这么把人往外赶的么?”
“有意思吗?在我面前演戏。”顾珩问。
刘远系领带的手一停,“我演什么戏?”
顾珩又不说话了。
刘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勾起一个轻微的笑,对着镜子面不改色地系领带道:“你很生气啊……”
顾珩一惊,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刘远系完了领带,走过去,长腿支在顾珩面前:“我后妈,你应该记得吧,生了个女儿,那个女孩是我妹妹。”
顾珩猛地扶住了凳子角,刘远居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震惊而又难堪,可奇怪的是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却突然间消散了,全身奇异的轻松自在,连崩紧的肋骨都舒张开了。
“你那么在意做什么?”刘远又问。
顾珩心脏再次提了上来,脱口而出道:“我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你吗?”刘远弯下腰,手撑着膝和他对视:“顾珩,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一直都很苦恼吧?”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顾珩瞳孔一缩,立刻感觉呼吸不过来了,周围氧气太过于稀薄,他犹如受了天大耻辱般,刷的起身道:“难道你这样三番两次来找我!还不准我问清楚你的情况?我只是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的人,这样就代表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吗?!”
刘远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