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就好像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她在一边,他在另一边。
唯一不同的是,她总是在他身后的那一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却始终不能说出一句话,喊出一个字。
以前,他存在传说中,她只能想象;现在,他存在她身边,她只能远望。
一时之间,将所有好的坏的全都设想了一遍,甚至连人拿着这个秘密威胁她,她都已经想到。
做了万全的准备,想了千百种对策,却唯独没有想过,其实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严重。
“你今天来的真早。”石译走进来,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
“你的化学课本我好像弄丢了。”沙慢缓缓的说道,心中却流过一丝庆幸,就算丢了,也比给他好。
石译看向她,有些诧异,也有些失落:“你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还想吓吓你呢。”
吓她?沙慢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有委屈,也有愤怒,她如此在意的事情,永远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玩笑。
还没等她回答,石译又说道:“我把书借给刘晓雨了,她化学差。”
刘晓雨,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据说是他们这届的级花。
如果说,先前还有委屈和愤怒的话,那么现在所剩的,只是一个无情的嘲笑,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人总是喜欢以为,以为很多事,假设很多事,到头来才发现,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她逃开了自作多情的怪圈,却避不开自以为是的论调。
她不过,也只是,云云大众中最平凡又毫不起眼的一角。
本以为会很伤心,却发现真的不怎么伤心,期盼的不多,得到的不多,也就渴求的不多。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冷静的人,但是那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很平静,很平静。
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心已经死了,早没了心跳。
沙慢听见自己用一种格外平静的语调,淡淡的对他说道:“把书拿回来,换我的给她。我不认为你那种天赋异禀的方式适合每一个笨蛋。”
石译有些惊讶,惊讶于她愿意将自己的书给别人。但惊讶之于,又觉得怪怪的,不适合每一个笨蛋,那适合哪一个笨蛋?
“你的笔记自己也要看,这样真的好吗?”
沙慢依旧很平淡的答道:“没关系,我带了脑子来学校的。”
石译:“……”不知道刘晓雨为什么不带脑子来学校。
石译将书换回来了,沙慢却再也没有用过他的书。
宁愿自己记在笔记本上,拿洛芳的书,也不愿翻开他的书。
那一本写着少女心事的书,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一角,无人过问。
就如同十六岁那年花季一样,无人问津。
☆、(六)下个路口见
08八年的春晚之后,一个叫刘谦的魔术师红遍大江南北,那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也随之家喻户晓。
沙慢不追星,但却喜欢刘谦,应该说相比其他明星,对他格外的亲睐。
经常与她在一起的洛芳、李端端等人很不能理解她,但却依旧在看到刘谦贴纸时,告诉她。
那时的沙慢,零用钱不多的情况之下,买什么东西都得三思而后行,但买刘谦那些劣质海报时,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会买他的海报,会买贴纸,却从来没有见她拿出来看过,或者物有所用。
沙慢会将海报买回,然后藏在书桌的最下层,从来不拿出。她会将贴纸贴到日记本上,然后在贴纸旁边写下一些毫无逻辑的话。像是少女心事,又像是无病呻吟,让人看不懂,琢磨不透。
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事情,似乎这是她单调生活唯一的乐趣,用一只笔,写下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有真有假,有想象。
就好像一个充满奥秘的空间结构,等待着解密与重置。就像一个瘾君子,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药,欲罢不能。
“你说你喜欢刘谦什么?”李端端一边帮她在一堆贴纸中寻找未重复的,一边又不免抱怨。
沙慢头也不抬,回答得理所当然:“喜欢他的脸。”
李端端和洛芳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的说道:“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
沙慢笑了笑:“什么样的人,就会看到什么样的面。你见到的是肤浅,只是因为你想得更肤浅。”
说着,抽出一张,结账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李端端看向洛芳,还是一脸迷茫:“她是说,我肤浅吗?”
“你别想太多。”洛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她也许只是说你笨。”
李端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沙慢喜欢的不是刘谦,喜欢的是他创造的奇迹,喜欢的是他创造的虚无缥缈。准确的来说,她喜欢的就是那丝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
因为太遥远,所以显得那么飘渺。但是即便多遥远,却依旧那么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光。因为,那个地方有她的奇迹。
有那么一个人,他不需要做什么,他本身存在,于她而言就是奇迹。
那年的夏天,似乎进入了一个雨季,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一场大雨,在你不经意之间接踵而至。却又在你为它愁云惨淡之时,拨开云雾见月明。
高一,结束在天空的细雨与点滴的心凉之中。从那一学期开始,沙慢开始了她的“万年第二”之路。
星星落在凡尘,也始终笼罩在夜色之下。沙慢遇到石译,不是熠熠生辉的烂漫,而是虚无缥缈的璀璨。
隔着人海的相濡以沫,总是一个人的自相情愿。
沙慢似乎爱上了这样漫步雨中的格调,既然天空这么浪费,那她至少可以给自己制造点浪漫。
经过几次纠结,终于抛开雨伞,迈开步伐,大胆而直接的沐浴在夏日雨露之下,一步步走过千百遍却又觉得格外新奇的道路。
在下一个路口,会遇见谁?下一次,谁的身影会成为最远的距离?
栀子花上闪耀着串串珍珠,不知道是在为逝去的香味缅怀,还是接受了天空眼泪的洗礼。
沙慢弯腰去拨弄雨露,映入眼帘的人却拨弄了她的心。
一把雨伞从背后为她遮住绵绵细雨,紧接着又是那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不带伞?”
沙慢转身看去,就看见石译为她撑着伞,脸上带着一丝关心,雨帘之下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笑颜。
而她,就像落进水池的丑小鸭,丑不堪言。
她突然想来一场恶作剧,于是直接将他的伞夺下,在他诧异中笑着说道:“你不是最喜欢淋雨吗?”
石译神色更加惊讶,刚想问,沙慢却不给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