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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8
    有碎裂的酒杯,满地的玻璃碴,落地窗被黑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晦黯朦胧。

    空气里酒气熏天。

    醺得人有些醉意。

    靳少忱躺在沙发上,方剂和司北背对着我站在他面前。

    “二哥....”

    “滚呐!”

    又是一个酒瓶子甩了出去。

    方剂侧身躲开,酒瓶子直直往我的方向飞过来,我捂着嘴把门关上,只听到门边砰的声音。

    像在心口砸了个洞,心脏砰砰砰直跳。

    有脚步声传过来,我立马躲进安全楼梯道里,从门缝里张望着。

    方剂和司北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顺便关了门。

    方剂依旧粉色的花衬衫,短短几个月不见,他瘦得厉害,脸颊都凹了进去,腿像根竹竿一样,快赶得上一旁的司北了。

    两人都心事重重地皱着眉离开。

    我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才站在公寓门口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手触在门把那一刻,我恍惚想起初见靳少忱那天,在酒店那一幕,心下一阵怆然。

    我好不容易逃离靳少忱,我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毁了全盘计划。

    我抽回手,下楼打车回了顾队的家。

    顾队正在楼下越野车后备箱装卸大袋的东西,看到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就问,“东西都拿了?”

    我才想起,证件都还没拿。

    我含糊地说,“嗯,晚上去。”

    顾队盯着我看了会,锁了后备箱,走到我跟前说,“我陪你去。”

    ....

    吃完午饭,又睡了一小时午觉,下午三点的时候,顾队果真载着我就开往景区公寓。

    他说,拿完东西就出发去寻.欢的老家。

    这里是最后一站。

    车子刚停,他就解开安全带,“你自己上去还是我陪你去?”

    我摆手,“不用,我自己上去。”

    这次不论靳少忱在不在,我都得进去了。

    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走。

    我开门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走进去也尽可能地放轻脚步。

    满地的玻璃碎片下,空气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沙发上的男人睡得很沉。

    这个男人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薄唇紧紧抿着。

    嘴角和额头的伤口发着紫,在那张好看的脸上乍看有些触目惊心。

    小腿的裤腿卷着,露出包扎后的一圈纱布,只不过厚重的纱布下渗出点点血迹。

    我轻轻从他面前经过,通往自己的卧室,把自己的所有证件都装在包里,包括我的日记本。

    橱子里,自己的衣服旁边挂着他的成套西服。

    明明他有自己的橱子,却总喜欢和我的衣服挤在一起。

    我打开他的橱子,没看到一件衬衫西服,只看到橱子最上方一个四方形的高级绒布盒子。

    我以为里面装着的会是什么项链首饰之类,并没在意,转身走了。

    路过沙发时,他还拧着眉沉沉睡着。

    我走过去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脑袋上的伤口贴着纱布,但我听白士熵说缝针就知道,他伤得很重。

    我蹲下身帮他抚平了眉毛,靳少忱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脑袋,最后睁开迷蒙的眼,墨蓝的眼底是震惊和茫然,“杨桃?”

    我整个人僵在那,动也不敢动。

    他伸手把我拉进怀里,圈着我,带着酒气的呼吸尽数往我脖子里灌,耳边是他悠悠几声长叹,“原来是梦。”

    我不敢出声,更不敢乱动,只等他发出均匀的呼吸,才轻手轻脚从他怀里爬起来。

    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身上火燎一样滚烫。

    我伸手覆在他额头上试了试,确定不是发烧后,就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然后对着熟睡的靳少忱说,“再见。”

    门即将关上那一刹,我听到男人嘶哑而绝望的声音,梦魇般挣扎,“桃子...”

    我差点以为他醒了,只匆匆把门关上。

    从门缝里泄出来的最后的声音被风吹散在了空气里。

    “别走...”

    我蹲在门边,像是喝醉了一样腿上无力,好几次都站不起来。

    我觉得靳少忱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让人心疼的。

    他不该是这样的。

    可我又不知道,他应该是哪样。

    顾队看我去了太久,实在不放心上来看看,就看到我蹲在门口,满脸的泪痕。

    我说,“我不想哭的,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顾队也不说话,只把我抱起来去坐电梯。

    我知道。

    我和靳少忱彻底结束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坐在副驾驶哭得凶猛,车子过收费站时,都引起了治安的注目,交警的车跟了我们一路,他们以为我是被绑架的。

    虽然我止住眼泪做了解释,但他们面对顾队的黑脸还是持质疑态度,无奈,顾队亮出自己的证件,其他人才立马行了个礼,走了。

    我总算收住眼泪,朝顾队问,“你那个证?”

    “哦,假的。”顾队很痛快地把证件甩到我怀里,“为了出行方便。”

    我,“.....”

    就这样,我的所有思绪,被转移到了以后的生活里。

    我和孩子的以后。

    到了小温乡已经是晚上了。

    顾队在小温乡买了个两层的居民住宅房,一楼原先是商铺,他现在暂时当仓库,只屯着些车上的零件,二楼是住房,四室两厅,一厨一卫,还有阳台,房间明亮宽敞,窗户都是朝阳,他让我选了个房间之后,就替我铺被子收拾床褥,最后还给我抬了个书桌。

    我瞪着眼睛站在门口看他忙活一通,完了后他问我,“还缺什么?”

    我哑口无言。

    我和顾队之间除了同事关系,大概也就隔着寻.欢这层纽带。

    但现在我辞职了,寻.欢....也离开了。

    顾队没义务对我这么好,即便是朋友,也只能帮我到这了,再多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婉言谢绝说自己明天会出去看房子,这个房间只住一晚。

    顾队却板着脸,有些义正言辞地看着我说,“我会照顾你,直到你生下孩子。”

    他平时跟我们开会做报告时也是这样严肃的面孔,让人不自觉噤声的严厉眼神。

    我知道,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跟我说出这句话。

    但是。

    不能。

    他是寻.欢喜欢的人哪。

    “不用了,我....”

    顾队打断我,目光炯炯,一身的正气凌然,“你是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后来,我才知道,亲人对于顾队来说,是一辈子的承诺。

    ....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一年里经历的这些,无一不让我心酸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