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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出迷宫般变得开阔明亮,顾天北偏头看着急欲咬人的小姑娘,轻描淡写答道:“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大概我只是凑巧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罢。”

    年画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话,直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才愤愤地吐出一句:“大笨蛋!”

    一字一句的,意味不明。

    顾天北脸上的笑容礼貌又抱歉,“确实是我笨了。”他扫过她不安分搅动衣角的手指,“既然你是苏木白的妹妹,以后我也会拿你当自家妹妹看待的。在a市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我。”

    年画两个鼻孔重重吐气,阴阳怪气的,“我会的,为了不辜负你的热心,没有麻烦我也会制造麻烦找你帮忙的。”

    顾天北轻轻笑起来,“这一点你倒是和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挺像的。”

    年画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只觉得他那明晃晃的笑容刺地人眼睛疼。

    似乎为了烘托这满车难掩的沉默,这一路窗外细雨蒙蒙,道路畅通无阻,年画的目光在一座又一座楼层间穿梭,最终停滞在凯悦大厦楼前巍峨的雕塑上。

    随即眼珠一转,看到喷泉间隙中透出的一抹熟悉身影。

    “今天多谢你了,小、顾、哥、哥。”

    顾天北刚将车缓缓停下,年画已经一把抓起包跳出车门,循着她的身影,一个男人的身影闯入视线。

    飞行夹克破洞牛仔,利落的短发下是年轻朝气的一张脸。

    而那个嘴硬脾气大的小姑娘已经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倏忽钻到了那男人伞下。

    细嫩的手指不安分地在男人背上拍了拍,继而轻车熟路地钻进他臂弯。

    顾天北长睫之下的眼睛微眯了眯,本欲熄火的手收回来,狠踩一下油门,轮胎摩擦声在细雨中略微刺耳。

    年画回头瞄一眼那扬长而去的黑色路虎,抽回塞进程钰臂弯中的手,“你这伞太小,还是我自己跑进去。”

    不顾身后程钰的呼唤,她一头扎进蒙蒙雨雾中,不一会便湿了眉睫。

    ******

    一个星期后,年画离开a市回到学校,重新投身论文大军中。程钰给下了死命令,最迟半个月,一定要将学校的事情处理完,来工作室报到。

    不过年画可丝毫不怕他,回去第三天就接了约片的私活儿。

    对方是同校的大二学弟,因为在朋友圈里看到年画之前的约片作品,萌生了别出心裁的礼物创意——他打算约上高中时的“铁四角”,重返校园拍一组写真,送给“铁四角”里唯一的女生做生日礼物。

    好巧不巧,约定的碰面地点是五中后街的小巷子口。

    年画提前二十分钟到,站在巷子口摆弄着相机构思场景,随手拍下几张照片。

    冗长狭窄的小巷,一眼望得到尽头,斑驳的红墙灰瓦,沿途一路倔强未败的小花儿,长方形的天空被老旧的电线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多边形,艳阳高照,陈腐破旧的景致被强烈的光影镀上一层毛毛的边。

    有风吹过,年画吸吸鼻子,仿佛闻到独属于夏天的炎热闷燥。脑海里闪过多年前夏季傍晚的夕阳余晖下,捏在手心里欲点不点的香烟,以及那一身汗湿的粘腻烦躁。

    迎面男生的招呼将回忆中断在顾天北那双嫌恶的、微起波澜的清透瞳孔上。

    “你是年画学姐?”

    男生边笑边递过一瓶矿泉水。

    “对,是我,谢谢。”年画点头,渴坏了般拧下瓶盖灌下几大口,略冰的清水扫去脑中残留的顽固画面,她重新扬起笑脸,“你的同伴呢?”

    “就快到了。”

    男生答完,自觉在她身边站定,望着眼前的小巷子,“这巷子还是一点没变。”

    “是啊。”年画喃喃,周围的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当年那干净朴素的小面馆也已经扩展成三间门面的饭店了。

    男生眼里泛起兴奋的光,“学姐也是五中的?”

    年画一顿,轻摇下头。

    男生略微有些失望,很快又兴致勃□□来,“我们五中最近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去年的高考状元就是我们学校的。”

    年画礼貌附和:“那很棒啊。”

    男生更加来了兴致,“我们学校还出过明星呢,顾天北你知道,听说他成名之前还在那边小吃街的面馆里卖过面呢。”

    年画目光微闪,抬起手臂遮了遮太阳。

    身旁男生还在喋喋不休,“不过那时候我还在七中读初一,没机会见到他,据说他那时就在五中高中部读高三,半工半读,是个学霸,我还挺佩服他的。”

    高三……半工半读……年画轻哂,传言传的多了,终究失了原本的面貌。

    过去是非种种,又有谁记得清呢?

    ……

    “铁四角”配合默契,拍摄进行地很顺利,下午五点钟,年画婉拒了学弟一起回校的邀约,沿着五中高中部慢慢悠悠闲逛起来。

    虽然只是半城之隔,可有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

    自他消失,不多不少,六年。

    六年时光能改变多少事情呢?很少,少到这校园几乎没怎么改变;很多,多到她需要重新认识他。

    年画不自觉的,就从高中部转到了初中部,沿着嘈杂的操场转圈圈。

    六年前的那个春末夏初的下午,就是从这个操场,她一步步跺出去,鬼使神差地走进那个人的世界里。

    那个叫顾天北的清隽少年……

    不,准确来说,是她死皮赖脸强行闯入他的世界,最后被他无情地踹了出来。

    往事不提也罢……年画有些贪恋地对着那窄窄的小巷拍了又拍,今天一走,不知道下次再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镜头中蓦然闯入一个身影,由小变大,慢慢走近。

    年画心头一跳,下意识拿开相机,彭哥?

    等她反应过来再想用相机挡住脸时已来不及了,爱看漂亮小姑娘的彭哥已经腆着他发福的小肚腩站在年画面前左右打量了。

    年画咬咬唇,有些认命地听着耳膜边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年画?好久不见哇。”

    年画仰脸歪头冲他眯着眼睛笑,“彭哥,你发福了。”

    “什么发福,这叫幸福胖。”彭哥拍拍她的肩:“仔细算算都多少年没见了,怎么样,你结婚了没?”

    年画满脸黑线,“彭哥,我还没毕业。”

    “嗨,瞧我这记性,你当年在我店里追着顾天北到处跑的时候也才十四五岁。”他叹口气,“不过说起顾天北这小子,老天爷还是没舍得亏待他啊,终于是出头了。哎,也不怪你俩没缘分,或许这就是命,以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依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年画吸了口气,随意挥挥手:“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忘了,那时不是年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