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继续和皇后针锋相对,从某种角度来说,新皇才会更加安全。皇后有遗旨,有天然的地位优势,但淑妃身后可以有一部分的保皇派。淑妃是枚很好用的棋子,因为如果这颗棋子用废了,保皇派可以毫不犹豫地丢掉她。
简单地说,保皇派可以扶持淑妃来限制皇后,正如当初的高宗选择用谢太后来遏制冯太后一样。但与之不同的是,谢太后手里握着足以匹配她身份的权柄,于是她这颗棋子就慢慢地脱离了控制。而淑妃什么都没有,她在限制宫皇后成为下一个冯太后的同时,她本人却绝对成为不了下一个谢太后。
这是常有福能想到的事情,也是台元嘉等坚定的保皇派所能想到的事情。
常有福哭着说:“娘娘!您放心吧,皇上身边有老奴陪着呢。老奴陪了皇上二十年,已到了这两鬓斑白的年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跟着皇上去了……娘娘,您万事看开些,还是让老奴去守灵吧!”
常有福想要把苏云芷留在宫里,至于他本人,他是心甘情愿要去守灵的。正如淑妃说的那样,不能让皇上身边没一个知心人陪着。常有福照顾了乾庆帝一辈子,他哪里舍得让乾庆帝孤孤单单的呢。
至此,苏云芷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她把常有福远远地打发走了。
常有福太过忠心,为了乾庆帝,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苏云芷不想弄死常有福,但他如果留在了宫里,那么总有一天会意识到某些事情的不对劲。现在,常有福自请去了皇陵,这是最好的安排。
苏云芷做了她能做到的所有事情,接下来要看宫倾的了。
第71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而,宫倾一点都不急。
在苏云芷伪造了圣旨后,无论谁坐上了皇位,宫倾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六位皇子全部都是奶娃娃,除了大皇子已经开始接受启蒙教育,其余的几个甚至还没有开始识字。于是,在宫倾眼里,这些孩子并没有任何区别。哦,区别还是有的,因着苏云芷的关系,宫倾对于大皇子自然要高看一眼。
所以,宫倾可以无比坦然地把众位老王爷、宗人令和内阁大臣请进宫来,大家一起就新皇的人选进行友好的商讨。她无法像苏云芷那样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害模样,但她却用另外的方式表现出了自己无害。她仿佛很守规矩。循着祖训,循着礼法,循着世间法,她一句不曾说错,一步不曾走错。
这样的主母是世人最欣赏的主母。
此时的女人社会地位很低,无论是做女儿时,还是做媳妇时,她们都有一堆的规矩需要守着。然而一旦她们熬死了自己的丈夫,只要她们本身不是那种扶不起来的人,她们的腰杆仿佛一下子就能挺直了,从一个“顺从者”变成了一个“掌权者”。无论是皇室,还是世家,还是乡野小民,皆如此。
太平公主欲效法则天大帝,武则天成功了,她却失败了。这是为何?因为局势发生变化了,因为她们要面对的对手的能力不一样,因为太平公主的政治手段比不上武则天,也因为武则天是李氏皇族的“媳妇”,太平公主则是李氏皇族的“女儿”,男人们能容忍“主母当家”,却容不了女儿出头。
所以,“哀家”这个自称其实是相当美妙的呢。
宫倾正襟危坐着。因为要守孝,她头上的簪子换做了素雅的白玉簪,上面垂着一个很小的坠子,坠子轻轻巧巧的,只要有一阵微风拂过,它都能立刻活泼地动个不停。然而,此时那坠子纹丝不动。
这足以证明宫倾的定力。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了一样。
自古选立太子时,最终结果无非就是立嫡,立长,立贤,立爱。此时虽是在选立新皇,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其实也和选太子时差不多。所以,可供参考的条件无非也就是这么几个。
嫡,没有。乾庆帝的遗旨是选立了嫡子,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嫡子。
贤,几个奶娃娃,都还没有到能见到外臣的年纪,谁知道他们哪个更贤!
爱,也没有,乾庆帝在世时没有表现出对哪个儿子更偏爱一点,而宫倾此时不能拿她自己的喜好来说事,毕竟她要表现出自己毫无私心的一面。而且,事实上,她对于几位皇子还真没有什么偏爱。
于是,算来算去好像就只剩下了一个“长”字了。
事实上,如果让宫倾来推举皇子的话,她为了证明自己毫无私心,确实就只能拿大皇子来说事。否则的话,无论她提起了谁,都会被有心人看做她已经和那几位皇子的生母或养母达成某种协议了。
此时的宫倾依然要小心行事,因为她手里握着的权柄还太少了。
于是宫倾淡淡地说:“本宫的意思是,不如就过继大皇子到本宫膝下吧,他年岁长些,毕竟懂事些,日后能早日当得重任,且能照顾好后面的几位弟弟。众位大人以为呢?”因为乾庆帝此时还没有正式下葬,谥号、庙号等也都还没有确立,于是宫倾此时的自称依然是“本宫”,而不是“哀家”。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几位皇子的条件差不多,选了大皇子,好歹因为他是“大”皇子,这也有利于朝纲稳固。不然,如果选了三皇子,二皇子、四皇子日后就该有意见了,凭什么大家条件差不多,他能当皇帝,其他的人却不可以呢?到时若有小人在其中挑唆,很容易就出现兄弟阋墙之事啊!
只是,大皇子如今是养在淑妃娘娘膝下的,考虑到皇后和淑妃之间的关系,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顿时就有些摸不准皇后的意思了,她这句话是真代表了她心中的想法呢,还是只在面上说说而已的?
听话要听音。他们得弄清楚皇后真实的意图,才好慢慢把这个话题圆下去。
几位老王爷小声地交头接耳,一人说了什么,其余几人频频称是。宫倾微微侧了头,非常礼貌地分出了一点点注意力给他们,似乎在等着他们中的某个人站起来回话。而她的心里却在默默地倒数。
十、九、八、七……
一位老王爷从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其余人渐渐停止了讨论。
四、三、二、一……
老王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延春阁的大门就被敲推开了。
台元嘉从外面走进来,只匆匆行了礼,就告诉了大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在大行皇帝的灵前,淑妃娘娘刚刚领着大皇子磕了头,大皇子对着大行皇帝的棺木发了誓,已说了“愿为贤王”四个字。
“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老王爷们当着皇后的面都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大皇子这点年纪能懂什么?他说出了这样的誓言,必然是淑妃挑唆的!而淑妃为何要这么做?她无非就是怕皇后会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