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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团聚。说起来也是她耽误了她,若非卢嬷嬷放心不下自己,她又怎会一直留在孙府,早就早早回乡与家人共享天伦了。

    她将一切都布置得很好,人前人后也没有表现出要将卢嬷嬷送走的心思,一如往日那般相处,亦正是因为她的‘与寻常无异’,才能成功地避过孙进荣的耳目,将卢嬷嬷送走。

    可如今,如今他竟然以卢嬷嬷来要挟自己!

    苏沁琬愤怒难当,抓着银簪的手越攥越紧,一时心中又悲苦莫名,娘亲,这便是你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的人家,你的血缘亲弟!若是知道那些人是如此算计女儿,你可仍会将女儿抛下?

    想到在孙府那几年的处处谨慎、举步维艰,她紧紧咬着唇瓣,双眼通红,隐隐有闪动的泪光。好半晌,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思绪,扬声唤,“淳芊!”

    外头的淳芊听到声响,连忙推门而入,行礼道,“娘娘!”

    “你到内务府处去,便说本宫明日要传召一个人进宫!”

    ……

    次日一早,孙夫人江氏再三向孙进荣保证,已经将他所教之话全部背得滚瓜烂熟了,孙进荣才勉强放心让她上了往皇宫的马车。

    辘辘前行的马车载着她一路往大齐皇宫驶去……

    自知道卢嬷嬷许是落入了孙进荣手上,苏沁琬几乎一夜未合眼,脑中回想的是父母过世后卢嬷嬷陪着她走过的一段段难捱的日子。是她忙前忙后为自己打理父母的身后事,又要时时照顾着自己。孙家人的不怀好意让她惊慌失措,还是她日日抱着自己轻声鼓励,柔情安慰。直到后来她慢慢地学会在人前收敛情绪,学会以弱示人,更是学会与那些妄图在她身上占便宜之人周旋。

    这些年来磕磕绊绊,一路上陪着她的都是那位纯朴的女子,她不懂什么大道理,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个,可却以她最宽广温暖的怀抱护着她。

    “娘娘,孙夫人已经到了,现如今在殿门外候旨!”半菱推门进来小声回道。

    “宣!”

    江氏有些不安地站在怡祥宫正殿中央,偌大的殿内只得她一人,周围每一样摆设都在提醒着她身在何处。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心中想的却是丈夫一连串的举动。

    先是交给她一枝银簪子,让她想办法托仪郡王妃转交宫里的昭仪娘娘。接着又教她若是昭仪娘娘传召她进宫,问起话时她该如何回答,一样一样算无遗漏。

    她很是好奇那银簪是何人之物,可也知道便是问他,他也不会回答自己,只能强压下疑问按丈夫所说去做。如今果如他所料,昭仪娘娘得到那簪子后便传召她进宫。

    一阵清脆的环佩相撞声在静谧的大殿内显得尤其清晰可闻,她连忙循声望去,见一身贵气装扮的苏沁琬袅袅而来,高耸的云鬓上插着的点翠凤凰纹头面,衬着她无甚表情的脸庞,愈发让江氏心中忐忑不已。

    她不及多想,连忙行礼问安,苏沁琬免了她的礼,又赐了座,待秋棠上了热茶后,摆了摆手让殿内宫人退了下去。

    一时间,诺大的大殿便只剩下苏沁琬与江氏两人。

    “舅母想来也早知道本宫会传召你进宫了吧?舅舅可有话要吩咐?”苏沁琬也不与她客气,冷笑一声直接便问。

    她的态度如此冷硬,倒让江氏心中愈发没底,可今早出门前孙进荣再三叮嘱之话又在她耳畔响起,她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爷让妾身向娘娘道一句,‘她如今安好,日后还要靠娘娘多多扶持’。”

    苏沁琬脸色一沉,强压着怒气道,“那不知舅舅有何指示?舅母倒不如一古脑道出来,也免得本宫猜来猜去。”

    江氏斟酌了一下,一咬牙便道,“老爷如今正直壮年,正是一心报效国家之时,希望娘娘在皇上跟前多多美言,也好让他有机会为皇上分忧!”

    “哦?舅舅可真是为国为民一片丹心啊!”苏沁琬嗤笑一声,嘲讽地道。

    江氏讷讷地也不敢说话,今日的苏沁琬与上一回进宫所见的苏沁琬,无论是待她的态度还是身上的气质都截然不同,让她不安得很。

    苏沁琬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淡无温地道,“舅舅早前已连升三级,如今又无甚建树,皇上乃有道明君,用人自有一番章程,想要再往上升却是需些时日。”

    顿了一顿又是一声冷笑,“况且,有些话本宫却是需麻烦舅母待为转达。烦请舅舅时刻紧记,本宫早已不是当日寄人篱下的孤女苏沁琬,他也莫以恩情相挟,本宫那几年在孙家,吃穿用度均是我苏家之物,本宫不作声,不过是念在到底亲戚一场,那些被贪去之财物权当是这几年付与孙家的房租,以及‘辛苦费’。”

    见江氏脸上青红交加,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苏沁琬厉声道,“若是她安然无恙,本宫或许能许舅舅他老人家一个美好前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孙家满门为她陪葬!本宫,说得出,便做得到!”

    江氏脸色大变,身子不住地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阴冷地盯着自己的苏沁琬,见她脸上竟是布满了杀气,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冷颤,双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软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妾、妾身知道、知道了,定、定会向老、老爷转达、转达娘娘之话。”

    苏沁琬平复了一下怒气,“舅舅可还有话要说?”

    江氏被她这般又震又吓的,早就有些六神无主了,只会机械地将孙进荣叮嘱她的话一古脑说出来,“他说,莲儿虽身份是稍低了些,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进靖王府的,只看娘娘法子。”

    “呵,天底下拼命将女儿塞给旁人作妾的父母,本宫今日可算是见到了!”瞥了江氏一眼,见她嘴巴翕动,却是不敢多话,不知怎的便想到了那个仅是静静站在一边也能让她心生好感的靖王妃,苏沁琬不由得眉头一皱,斩钉截铁地道,“此事让他死了这条心,皇上连靖王娶继妃都不干涉,更不会理会他府上的侧妃妾侍!硬将人塞进去恶心别人恩爱夫妻这样的下作事,本宫更不屑去做!”

    江氏听她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弃,心中又羞又怒,可却不敢反驳,只诺诺地动动嘴唇,过了半晌方又道,“既如此,老爷与妾身便再不敢以此事麻烦娘娘,只是,如今西城兵马指挥司缺一名吏目,策儿乃娘娘表兄,如今身上又无差事,这小小一个吏目更是不入流,娘娘乃宠冠后宫的贵人,只需向副指挥使大人透露这个意思便能成事。”

    苏沁琬瞬间便明白过来,只怕这才是孙进荣的目的,先是以卢嬷嬷为要挟,让她有所忌惮,再先后提出他希望晋升以及孙若莲进靖王府两件事,若是她应允了自然是好,若她不应允也没关系,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长子孙培策谋差事。而她,接连拒绝了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