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衣布冠的少年站在门口,两个人久久的对视着,脸上的表情甚是雷同。
柳词没想到会挑了这么个好时机,看到扬威将军宽衣解带的模样,这男人的确是养眼的要命,肤色偏白,宽肩窄腰,背上虽有暗色的伤疤,只给他平添了一抹英武之气。
方青砚先是诧然,随即唇角徐徐的扬了起来。
这张婉约清秀的脸是他一直好奇和想念的,也将此之前的所有猜想融合为一体。
“又见面了。”他若无其事的拉上肩头的衣服,微微一笑:“没想到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居然是个女细作。”
“你敢告诉别人试试?”柳词冷冷的放下帘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和他对视:“我就告诉别人堂堂扬威将军在梨园当戏子。”
两个人目光相触,简直是针锋对麦芒,各自揣度对方的意图,许久方青砚笑了起来:“可以可以,我们俩扯平了,还可以做个朋友。”
“朋友?”柳词哼道:“我好意来救你的命。你却用绊马索招待我,我不跟愚蠢的人做朋友。”
“事出突然,还请姑娘见谅,只是姑娘那圣旨传的实在离谱,什么公主不堪思念朕恩准前来陪伴......”
“这有什么离谱的,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柳词毫不脸红。
“见着你我算是知道了。”方青砚摊手道:“不知姑娘当细作,目的何在?”
“不便相告。”
“你既然愿意在我面前亮出身份,想必已经确定我是个好人。”方青砚道:“那又有什么不便相告的,而且。”他笑的眉眼弯弯,甚是狡黠:“这军营是我的地盘,我大可以飞鸽传书叫皇上把你领回去。”
“我来给你当军师,行不行?”柳词一想的确,主动权还在他手上,不禁服软。
“军师?”方青砚道:“行,挺好。”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来保你的命,保了你才能保皇上。”柳词肃然道:“我们六扇门的夜探一切以皇上为先,从不开玩笑。”
方青砚被震慑,倒也不再与她调笑:“你都打点好了?”
“凝香和车夫都已经回去了。”柳词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我女扮男装随军,你只需修书一封告知皇上,木已成舟便可。”
“皇上不知道你来?”方青砚奇道:“你假传圣旨?胆子够大的啊!”
“你不也是连圣旨也不予理会?”柳词回敬道:“咱们俩彼此彼此了。”
方青砚看她的眼神更加玩味了,他起身坐到桌边研墨写字,看来是默许了柳词的做法。
“对了,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他一边写一边说:“不要告诉我你叫白卿九,我可不想每天叫着公主的名字行军,还让人以为我把老婆带在身边呢!”
柳词一想也对:“我叫柳词,宋词的词。”
“是个书卷气很浓的名字,和你很配。”方青砚微微一笑,将信纸折好:“你女扮男装也不方便给你再找住处,不如就睡我的帐子里,明日我与他们说皇上派了军师和公主于我,我将公主送回去了,军师留下即可。”
柳词点点头,她在原地转了转,发现床榻边的地上铺了一张虎皮,便走上前去就着虎皮躺下。
方青砚收拾完笔墨回头发现她睡在地上,讶然道:“柳姑娘,你既然和我同处一室,断然没有你睡地我睡床的道理。”
“你不用跟我谦让,回头被人家看见你一个将军给我让床睡会起疑的。”柳词用一手撑着脑袋:“我不跟你讲究那些,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什么地方都睡过,你给我一床毯子就行了。”
方青砚看她说的坦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心疼,抱着手臂朝床榻努了努嘴:“你放心,除了蔺远,没人敢擅自闯进我的帐子,你去睡床。”
柳词皱了皱眉没有动弹,方青砚大概也能猜到她非常不爽别人看不起她,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们驻扎的这个营地离沼泽不远,而且这帐子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地上可能会有什么蜈蚣,蝎子之类的。”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柳词兔子一样蹿上了床。
方青砚失笑,就着虎皮坐下,脱下肩头的衣服准备上药,蓦地觉得有些别扭,他回头看柳词,柳词躺在榻上睁着眼睛似乎在冥想,浑然不觉。
毫无预兆的,黑色修长的阴影覆盖了整张床榻,柳词下意识的支起上半身,却被方青砚的靠近弄得微微有些僵硬。方青砚的手撑在她两侧,长腿微屈跪在榻上,几乎是整个身体压了上来,面孔近在咫尺,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柳词皱了皱眉头垂下眼帘,入眼是他宽松的里衣领口,她不得不又举起目光来望着他,却见他似笑非笑,一张俊脸十分邪魅。
“如果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逃得了?”他一寸寸的压下来,柳词也一寸寸的躺平:“一个女子孤身闯入全是男人的军营,还与一个男人共处一室,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的选择啊,你都不会觉得不妥?”
“如果真的不妥我会察觉。”柳词靠在枕头上,冲着正上方的男人莞尔笑了,她伸出一只手出其不意的勾住了方青砚的脖子,将他拉近到一个极度暧昧的距离,骤然间占据了主导地位:“我能看穿你到底是在吓唬人,还是真的想要,所以,没事不要吓唬我。”
方青砚一怔,骤然间没了兴致,他专注的打量着少女的脸,她面容清丽,不说话的时候柔弱而可人,但此时赫然写了四个大字“睿智总攻”。
“公子!”门口传来蔺远的叫声。
两个人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的蔺远,蔺远已经石化了,半天他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慌张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柳词的脸色顿时黑云密布,反倒是方青砚的心情好了起来,他从少女身上退下来,从一旁扯了褥子盖到柳词脖子上,用力掖好:“好了,不跟你玩笑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走到一旁的虎皮上盖了一床绒毯卧倒,抬头吹灯时,他无意间瞥见柳词翻过身去,漏出一截纤细的后颈,上面斑驳密布着小片新鲜的血痕,他呆了呆,先前那种心疼的感觉又来了,慌忙吹熄了灯。
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柳词忽然轻声道:“你......是在查轮法神教么?”
“恩。”方青砚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