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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袂偷偷掐了自己几下才忍住没笑出声来,李尚书呆了半响,才咬牙道:“顾将军先放着,本官待会再用。”

    “哎,李尚书,我们将军一片心意,您可别辜负了,得要看您吃饱了,我们将军才放心呀。”雨袂面无表情道。

    李大人张了张口,看着顾瑛宁冷如寒冬的眼神,颤巍巍地接过了那碗和着泥土的残羹,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方才英勇就义般地闭着眼睛将半碗残羹一气吞了下去。

    顾瑛宁满意地看着气喘不已,汗如雨下的李大人,眼中的冰层裂了一块,露出鲜嫩的绿芽。倚游见状,心中默默道:“这顾将军虽冷若冰霜,一旦柔和起来必是明媚怡人。”不过可惜,这绿芽仅一瞬就被重新覆过来的坚冰压倒。

    “李大人,你要是安安静静做你的太子特使,我们就相安无事。要是再出幺蛾子,下一次送到你嘴边的,就不仅仅是一碗鱼羹了。”

    李大人此时已抑制不住胃里的翻涌,开始呕吐,没法回答了,顾瑛宁哼了一声,一转身看见角落里站着个咧着嘴对她笑的小姑娘,面露疑惑。雨袂上前悄声道:“这是夏侯公子的侍女倚游姑娘。”

    自古女子多养在深闺扑蝶绣花,写诗作画,出阁后谨守妇德,相夫教子。而顾瑛宁是个特殊的,自打她记事起,待在校场的时间比待在房中的时间要多。府外的姑娘小姐对她多是惧怕与不屑,她为此还跑回家对爹爹哭闹过,说世家同龄的小姐都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不愿意和她相处。

    父亲听了哈哈大笑,把她抱上膝头道:“宁儿,你天生就是习武的料,注定要做不一般的事,那些弱质女子怎配与我家宁儿相提并论。”于是渐渐的,顾瑛宁习惯了冷眼应对众人的非议。但是,这位姑娘眼中的欣赏与崇拜是怎么回事?

    她不自在地咳了咳,点点头与倚游错身而过。跟在后面的雨袂对云衣道:“瞧你,为了这点小事哭鼻子,羞不羞。”

    云衣跺脚道:“我是心疼那碗鱼羹,咱们多久没吃到肉了,好不容易钓上来几条鱼,巴巴做了鱼羹送来,还被糟蹋了。”

    雨袂眼风往后一扫,声音扬高几分:“昨夜刚下过雨,泥土黏糊糊的。”

    “可不是,”云衣意会,咯咯笑着,全然不见了当初的委屈:“刚才我扒拉鱼羹的时候,看见好几条弓着身子的地龙呢。”

    营帐里的李大人吐得更欢了。倚游抖着肩膀回到帐营,然后扑到床上笑了个痛快。

    夜色中,一匹快马肆意奔驰,哒哒的马蹄声如同主人的心情一般,欢快雀跃。

    不远处,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现在路中央,静静站立。周老板眼尖,急急勒住了马,仔细看了一会儿,问道:“罗副将?”

    罗副将鹰獒般的眼眸中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周老板。”

    周老板下马,拱手道:“米粮动的手脚被顾瑛宁发现了,没有得手。”

    “无妨,拿下落霞城只是时间问题。”

    周老板道:“顾瑛宁一见那盒子里的东西,果然没有杀我,罗副将神机妙算。”

    罗副将嗤道:“事关情人,就成了傻子,那位也一样。”

    周老板道:“罗副将,周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可否去找我的妻子。”

    “可以,”罗副将目光闪烁:“六年了,她也希望你与他早日团聚。”

    一丝潮红漫上周老板的面颊,绿篱,夕阳,木屋,这些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就要真实地出现了,快马加鞭,三日便可赶到。

    罗副将玩味地看着周老板的表情变化,道:“我送你一程。”

    他功夫绝顶,来无影去无踪,有他帮助,脚程会快上许多。周老板感激道:“多谢罗副将,今后罗副将再有差遣,周某肝脑涂地--。”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他诡异地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他的身体,依然站在原地。巨大的恐惧扭曲了他的面容,他翕动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罗副将踩着周老板的头颅,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收了从死者的身体里逸出的三魂七魄。他晃了晃瓶子,道:“虽然晚了几年,但你们夫妻还是团聚了。周老板,你也该满足了。”

    瓶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罗副将沉沉地笑着,化作一阵风消失在黑夜里。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桓军已在落霞关外驻扎了六天,却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一时间让全力备战的周军摸不着头脑。顾瑛宁每日上城楼巡视,皆是沉默不语,夏侯逸试探地问了问顾瑛宁对于和谈的想法,顾瑛宁不假思索道:“桓国几年前因为战事频繁,加上遭遇旱灾,国库早已亏空,才同意议和,接受割地珠宝了事。

    这几年桓国风调雨顺,人民富足,桓国国君对周国是势在必得,无论和谈与否,他都不会放过周国。”

    夏侯逸了然,又看了看桓军,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阵营整齐,有条不紊,还有军官相互谈笑。如此轻松自在,倒像是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在等什么人似的。”顾瑛宁听罢,几不可觉地蹙了蹙眉。

    夜晚,夏侯逸披着月光从主帐回来,看着倚游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脸,不由得好笑。刚来军中时顾瑛宁对他爱搭不理,后来他从太子那里讨来了一批米粮衣物,缓解了军中之急,又对防城器械提出了改进建议,顾瑛宁才对他另眼相看,让他参与军中事务。

    他忙碌了,倚游却闲下来。她这侍女本职是伺候他,可是他白日出去,星夜回帐,想伺候也找不着人,她也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惹军中笑话。于是她便每日到他帐中收拾擦洗一番算是应卯。今天,她竟然无聊到睡着了。

    夏侯逸笑了笑,走近她想将她叫醒,微弱的灯光映着她皎白的脸,温暖柔美。朦胧中,夏侯逸竟然清楚地看见了她微微颤动的睫羽。

    他心中轻轻一动,想起多年以前,还未被带上虚渺阁的他因为贪玩惹怒了父亲,父亲罚他独自一人在祠堂跪着抄写《静心咒》,回来的时候,满心羞恼的他推开房门。

    一灯如豆,母亲静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忧愁的眉头蹙着,眼角还有未拭去的泪。他站在一边看着母亲的睡颜,久久未动。满腹的委屈就在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