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之时,王兴业都不敢跳出来弹劾萧禹。
但现在,萧禹尚了阿瑜,官拜从二品,又有定国侯的爵位,可谓是荣极,现在急吼吼的跳出来,浑然的捧杀。念及此,皇帝冷笑连连,萧禹若是有罪,王兴业更是罪大恶极!弃萧家军于不顾,弃陇右百姓于不顾,为一己私利,竟想将大齐为国而战的好男儿活活冻死饿死……
皇帝沉吟片刻,低声道:“阿瑜,你告诉父皇,你想你姐姐么?”
沈善瑜知道父皇和哥哥必然是着手调查此事,她是绝对相信萧好人清白的,所以根本不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被怪罪。正松了口气,又听到皇帝这话,心儿一热:“阿瑜很想大姐姐。”
“既是想念阿璐,就让你和萧卿一起去吧。伊勒德派人传信,诚邀大齐派使者入阿木尔,若是拒绝,未免却之不恭。你既是想念你姐姐,就让你们去,也好见识一下阿木尔的风土人情。”皇帝淡淡说罢,神色疲倦,“朕也有些想念你姐姐了。”
因在病中,皇帝难免有些伤感。五个女儿里面,老二明艳,老三爽利,老四腼腆,阿瑜自不必说,是个古灵精怪又讨人喜欢的,但真要说省心,还是阿璐最让人省心了,也是最为乖巧的孩子。可惜,当日不得不舍了她去和亲,若是另给她寻觅一个夫君,只怕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长叹一声,皇帝拍了拍沈善瑜的手:“好好去看看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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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下旨,命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萧禹为使,不日出使阿木尔。不几日,又传出陇右道行军大将军弹劾萧禹的事,皇帝和太子力排众议,依旧命萧禹出使阿木尔,朝中一片哗然。
谢阁老刚下了朝,回府上换衣裳,外面有人飞快的走进,打了个千:“老爷,王兴业王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谢阁老目光一深,旋即将信接在手里,对那人道:“知道了。”又寻思片刻,拦住那正要下去的人,“等一等,你亲自去陇右道一趟,面见王兴业,让他小心谨慎一些。”
那人颔首称是,谢阁老这才匆匆进了书房,其子谢行已等候在其中,见他回来,忙迎上去道:“父亲,现下可成了?”作为世家子之中的翘楚,谢行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不过弱冠之龄,以官拜从三品。对上白衣出身的朝臣,世家子总觉得自己要高贵些,对于比他年长一岁却压了他两级的萧禹,谢行很不待见。
谢阁老摆手道:“不必再说,只怕成不了。”看来,陈汝培那老匹夫,果然是将王兴业的折子给截了,现下又放了出来,但以陛下和太子的反应来看,多半是早就知道此事了。不然以萧禹纵兵抢粮的罪名,被打入大牢以军法处置都绰绰有余,如何还能命萧禹为使者出使阿木尔?
皇帝陛下和太子虽然疼爱五公主,但绝对不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换言之,只怕两位早就知道其中的内情,这才只是卸了萧禹的兵权,并没有对其作出实质性的打击。
早在谢阁老等人授意王兴业扣下萧家军的粮草之时,就已经在为今日做准备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将萧禹捧到最高点,再让他摔下来,让白衣们以为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的时候,让他们万劫不复,哪怕是牺牲一个王兴业都是可以的。
可现下……陛下的意思,倒是愈发的不好判断了。
见父亲愁眉不展,谢行也很知趣的不再深问,只叹道:“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作想的,让一个被弹劾的朝臣出使阿木尔,惹恼了伊勒德,这可怎生是好?”
“这不是你我应该担心的事。”谢阁老摆手,大公主和五公主姐妹情深这点不假,但应该不止这一个理由。何况,伊勒德好端端的,竟然会要求大齐派使者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样多年了,今上的心思,他还是猜不透啊。
“事不宜迟,通知下去,告诉王兴业谨慎一些,嘴紧一些。若是因为他牵扯出了一大片世家,我非要杀了他不可!”谢阁老当机立断,决定了下一步,“现下萧禹被弹劾,陈汝培那群人比咱们更慌,咱们只需不变应万变。陛下若是早就知道此事,难道会不追究陈汝培自行扣下朝臣折子的罪名?另者,若再有人跟王兴业联系,不可以书信形式,选个嘴紧的心腹,不能落人半点口实。否则,一子错,全盘皆输!”
谢行忙颔首称是,也明白父亲所言甚有道理,也就亲自出门去,知会同僚行事多多谨慎,不过几日光景,世家一党便安静了下来,倒是显得白衣一派十分的活跃,活跃到让人生疑的地步。
自小被娇养在宫里,沈善瑜这是第一次实打实的接触到朝堂争斗。对于王兴业弹劾萧禹的事,她虽然嗤之以鼻,但很快就看到因为这事的发生,谢、陈两位阁老代表的两派都被扯下水后,也是好笑得很。
害人者,人必害之,还真不是胡说的。
而另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现在才正式提上日程。
“我已然知道了。”萧老夫人正在抄写《妙法莲华经》,她字迹飘逸,极有风骨。尽管萧禹和沈善瑜分立身边,她也没有抬头,“阿瑜也想念大公主了,自该去见见才是。”
“是,阿禹此次出使阿木尔,阿瑜也会跟去。”沈善瑜脸上有点发红,“只是阿瑜的意思,还请祖母与咱们同去。毕竟家中无人管照,我与阿禹也都不放心。”
萧老夫人盈盈含笑,提笔笑道:“我虽然久在家中,也不曾出府去,但到底不是聋子瞎子朝中之事,我并非一无所知。”见萧禹出现窘迫的神态,她笑得从容,“阿禹给人弹劾了是么?那件事,你固然有不对之处,但也是无奈之举,陛下和太子殿下心中都是明白的。此次让你出使,未必不是让你远离这风口浪尖,好生去才是。”
“只是将祖母一人留在家中,孙儿于心不忍。”老太太到底上了年岁,就算有下人照料,但让他怎么过意得去?
“你怎知将我一人留在家中不是好事?”萧老夫人平静反问,“阿禹,莫忘了,你现在是被弹劾的人。”
闻言,见萧禹还要再说,沈善瑜拉了他一把:“别说了,祖母说得有理。”萧禹现下是被弹劾的戴罪之身,尽管皇帝和沈琏理解他的难处,但做了就是做了,这点如何都赖不掉。此次皇帝肯让他出使,本就是看在他事出有因和沈善瑜的份上。但若是他阖家都从京中离开,皇帝如何作想?大臣们如何作想?畏罪举家潜逃?
见沈善瑜明白了,萧老夫人微微一笑:“阿瑜明白就好,留我待在京中,宽陛下的心,也宽了那些想要陷害阿禹的人的心,何乐而不为?”她说到这里,又笑得十分狡黠,“可不要真将老婆子一人扔在京中不管不问了啊。”
萧禹拳头攥得生紧,又对萧老夫人行了跪拜大礼:“是,孙儿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