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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却偏偏挑了这样一个储君,不外乎是想保全这些跟着他的臣子。就算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过这些曾经效忠于他的人。

    “起来吧!”卫潜的声音很像是叹息,“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父死子继者也不免如此。你们跟着我,从京城到兖州,又从兖州回到京城。我总得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能到最后任由你们成了他人刀下的鱼肉。”

    “换了一个君主,世家难免蠢蠢欲动。为了他们的家族,为了世袭的尊荣,他们可以践踏法纪,目无国家。我望你们能襄助卫简,继续把新政执行下去,唯才是举,让中原能够真正地强盛起来。这样就算我死了,也足可安慰了。”

    卫潜静静地坐在那里,烛台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光晕。他已经把能想的都想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只能做到这里。再细想想,昔日秦皇汉武也没能坐拥万载江山,似乎不必过于介怀。

    安素直起身体,擦去泪痕,正冠理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臣,自当遵从陛下教诲,不敢或忘。”

    卫潜看着这个自小就爱与他混在一处的表弟,不禁有些欣慰:“你们不负我,我亦不负你们……”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语音晦涩:“唯有含章,总是叫我为难。”

    萧锦初,此时提起这个名字让安素的心又为之一颤。她什么都不知道,若真到了那一日……

    卫潜在说起她时,神情总是显得格外柔和。“含章虽是个女子,却比许多男儿更为刚强。我也曾想过,让她退下来,为她择一贵婿,走封妻荫子的路子。”

    这只怕是做不到,安素在心里默默回答。

    “是啊,翱翔于九天的凤鸟,你要她回去与家禽争食,就算她自己肯,我都不甘心。”似乎看穿了安素心中所想,卫潜轻叹了一声:“但她如今能立于朝堂之上,一是她毕竟出身世家,姓氏高贵;二是她军功卓著,于国有功;三就是我一力护持了。等我一去,你们尚且要受波及,她又该怎么办呢?”

    卫潜自问自答道:“我只好替她找个夫婿,让她有个依靠。她一个孤身女子,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倘若有夫有子,新平侯府便是有了根基,我总能放心一些。”

    “以后我会看着她的,总不会叫她有事。”安素强撑着给出承诺,却止不住满心的悲凉。

    他的陛下啊!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江山社稷,想到了心腹臣子,想到了心爱之人。可他什么时候能想想自己,就这样坦然迎接命运的安排,难道他的心里当真没有任何遗憾吗?

    “蒋澄那边,你也多操一下心。”这件事,卫潜如今只能指望安素了。“我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对含章动了心思,你知道我是属意他接任御史中丞的。但若是他真娶了含章,你觉得那些老臣能答应吗?”

    自然是不能,萧锦初封侯的事情已经踩到了底线,任何有可能壮大新平侯势力的人与事,都会遭到群起攻击。

    这一点,卫潜看得再清楚不过。“反倒是楚向澜,虽然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但他自幼从医,与朝臣没有利害关系,难得含章也不反对,他是最好的人选。亦纯,回去好生劝慰蒋澄,就当他们有缘无份罢了!”

    世间事就是这样奇怪,不管在什么时候遇上,也不论你有几分的痴心。若是天意作梗,凡人毫无还手之力。

    有缘无份的,又何止蒋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无份,这种时候是该恨有缘,还是恨无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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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女儿心事

    昨天晚上, 萧锦初几乎一夜无眠。先是在殿外当了一个时辰的望夫石,好不容易被宫人三催四请拉回了殿,躺在床上也只觉思绪一片混乱。

    几乎在不经意间, 西戎有意联姻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不少宫女、内侍都在议论那位公主究竟长得如何,会有多少嫁妆, 婚礼会怎么办,迎亲时需不需要考虑西戎的礼俗。

    萧锦初听着听着, 就觉得心烦气躁。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师兄要成亲了,虚位已久的后宫终于要迎来女主人。她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可她偏偏高兴不起来……

    萧锦初有时候也好钻个牛角尖,平时在军中若有拿不定主意时,她便会召集众将领一同参详。

    眼下在宫中,所以……

    “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说件事, 你们帮着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萧侯大手一挥, 自然有无数宫女、内侍们等着替她排忧解难。

    “婢子们愿意效命……”七八个穿着粉衣的宫女们当即细声细气地应道, 虽然不如军中那般齐整,终究是心意可嘉, 萧侯也就满意了。

    她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 开始讲起来:“是这么一个事, 我麾下有个小校,年纪老大了一直未成亲。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假,让他回乡看望父母, 顺便瞧着能不能说个亲。没想到,他回来后却是越发犯愁了。”

    “难道是相亲没相中?”一个杏眼的宫女大着胆子猜道。

    “不对不对,我看一定是因为他长得不行,压根没人肯给他说亲。”另一个圆脸的姑娘做出一副十分了解内情的样子。

    “依我说,肯定是他家中太穷了……”

    眼见闹哄哄地争执不休,萧侯赶紧往回收:“都不是,我这个手下也算是一表人才,虽说年纪大了些,可家中浮财也不少,许多姑娘都看中他呢!”

    “那还愁什么?”一个柳叶眉的宫女怯怯地问了一句。

    是啊,这愁的什么呢?小宫女们都不明白了。

    听得她们如此捧场,萧侯差点就要接一句,欲知这小校发的什么愁,且听下回……得,差点成了唱词了。

    “这个小校家中有个妹子,本来是一直都盼望能有个嫂嫂的。谁料这回兄长说定了亲事,她却不满意起来,成日里闹别扭,怎么都哄不好。你们说,这是什么缘故?”萧侯一派淡定地给自己按了个小姑的身份,等着小宫女们给出分析。

    谁料她们这回却没那么些揣测了,简直是众口一词。“还能是什么缘故,小姑子怕嫂子进了门,往后兄长就不独宠着自个了,使性子了呗!”

    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家中也多是有兄姊的,这样的心情最是清楚不过,此时不禁你推我搡地笑闹成了一团。

    萧侯陷入了沉思,是因为以后不能再独享兄长的宠爱了吗?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她一直都是东郡王府唯一的女孩,卫潜虽说对她要求严格,但也是真疼她。在他面前,自己与公主也不差什么了。

    就算他有了后宫后,这点也一直没有改变。郑贵人一直养病,几乎从不出宫门半步。而陈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