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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色,她紧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意。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是我见犹怜。

    “退下!”银泷声中气压低沉,简短二字不怒自威。她唇畔笑容依旧,却是让思桃煞白了面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是……”知道自己大胆举动惹怒了女王,不敢再多做纠缠,思桃向着地面重重一叩首,起身缓缓告退。余光里我瞥见她额头上被石板磕出的血印。

    “明儿,今日便由你来为我更衣。”银泷这样说着,我便知不能拒绝,只能由着她的牵引往内宫中去。

    临行前我感受到一道灼热视线落在我身上,回头却只看见一道月白色身影从墙边掠过。即便转瞬即逝,我亦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从不属于垂明宫的存在。

    是谁?

    疑惑方在心头浮起,下一刻,银泷便拉着我,向着垂明宫后殿大步跑起来。

    “你,你在做什么?”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在她的牵引下略略揽着裙摆步伐凌乱的跟上。

    “那群人成日围在身边,光是看脸都让人觉得腻了,你不嫌烦吗?明儿。”银泷回头朝我说着,面上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她墨色的长发散开,随风招曳,鲜红的衣袂翩飞。一瞬间,日光竟然有些刺目。女王身在其间,好不耀眼。

    良久,我低声答道:“我还以为你十分乐在其中……”

    话未落银泷忽然停下,我抬头看向她,忽然足下失了重心,人已被她拦腰抱起。我在惊愕中尚未回过神来,银泷的声音又从发顶传来:“若是任由你这样跑,不出三十步便得被追上。”说着她又大步跑了起来,眼前景物转换瞬间加快。我被她抱在怀中,有些怔愕,便是过了许久,我才品出她话中努力压抑着的笑意。

    等到了后殿,银泷两步踏进殿门,极灵活的拐进了其间一道房门,将我放下反身锁住房门,长吁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模样。

    “这是哪里?”我站好身后伸手整了整衣裙,抬首打量这间房间,香木雕梁,装饰典雅,桌椅屏风皆是素雅无多花纹修饰,却又不显清寒,其间一阵原木幽香。与垂明宫中的其他建筑风格大不相同。

    “这是你从前的寝居。”银泷说着,自顾自的抽出一把伏着暗香的木椅坐下:“那时候你刚被我带来,年龄又小,却是极难哄去入睡,经常整夜不眠。我开始不明白其中缘由,看见你日渐失了生机,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后来也是有一人提醒,我才反应过来。”银泷说着,秀长的眉浅浅蹙起,倒是难得见她有不笑的时候。

    “凰鸟非梧桐不栖,这凡间的居所让你难以适应。我便命人百里加急去取了镜山的千年梧桐木,连夜在后殿造了这间居所,身处此间,你才肯老实入睡。”

    “那为何我对这里毫无印象?”银泷所言在我脑中难找寻到半点与之相应的回忆,我不禁疑惑开口。

    “或许是年纪太小了吧。”银泷这般说着,抬眸看了我一眼,墨色的眸子中,是深重的难过。

    我心头一震,似有什么哽在胸口呼之欲出,但细探之下却什么也无。

    “那时候你虽然肯睡觉了,却还是不安稳,半夜时常哭醒,似是被噩梦惊扰,我便搬来写殿中,每夜哄着你入眠。到后来你大些了,自己要求搬了出去,我也时常宿在这头,怕你有事,也好及时赶去照应,这便成了我的寝居。”她这般说着,模样越发寂寞。

    “可是如今内宫之中并无梧桐木,何以我久居之却安然无恙?”银泷的话让我心中斥满疑惑。但纵使脑中乱作一团,我仍清晰提出我的疑问。

    “你年纪大了,心窍开了,又越发通人性,也就自然能克服这些了。”

    银泷的话根据尚浅,她未将话说的通透,似乎在隐瞒着些什么,她不愿让我明白,我也再问不出什么。我心下思量着,不再接话。

    “明树、”她忽然音调提高唤我名字,我抬首看她。

    “替我更衣——”

    她说着兀自站起身来,双臂展开,一副等待人伺候的模样。

    “这哪里有来给你换的衣物?”我有些好笑的说道,算是被这人无赖举动折服。

    “我既说过这处是我的寝居,衣物自然是有。”银泷说着,伸手指了指:“屏风后的橱柜里便是,我要那套绣着辛夷花的。”

    我依言到里面去取,果真是有。靠在橱柜里最右边是一条暗红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大瓣的辛夷花纹,我将衣裙取出,轻轻抖开的瞬间,暗似沉疴的血红光色入眼,乍然间在心中生出无比的熟悉感觉,眼前似有烈火吞天,一声破空鸣声将黑夜划开两半,她身上尽是暗红血色,执剑奔来,眉目悲痛欲绝。

    我将长裙紧紧攥在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银泷脚步轻移到我身后,她从身后将我一把拥住,我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在我颈间,随后便是一阵刺痛,她噬咬着,压抑着,锁在身上的力道越发加大,一股由心间升起的寒意使我通体冰冷,如坠冰窟。

    我听见她清冷的声线在我耳畔响起。

    她说:“我恨你。”

    第3章 圄

    我被银泷囚禁在这明珠筑成的垂明宫之中,已有七年年光阴。记忆如同被晦暗侵蚀了一角,除了在这座华丽宫殿中被软禁的岁月,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比这更早之前的印象,是在云海之上的九天,百鸟来朝,一道安圣祥和的清乐裹挟着一片金色的凰羽自天空缓缓降下,云海之上遍洒着瑞光,随着万千族人的祈祷,金羽之上华彩流光,我从其间诞生,我的族人用最虔诚的朝圣将我召唤而来,有一个浑厚深远的声音自天迹响起,他说,什么什么什么庇佑

    银泷说,我是自愿跟她回来,若这是真的,为何我会舍弃自己的族人,离居九天,来到凡间这座光华辉映的冰冷宫殿。

    凰鸟剪羽,甘愿自圄。

    脑中再次浮现出银泷的眼,温柔又疏远,遥远又缥缈,她亦曾在我面前云淡风轻的对冒犯的宫婢降下惩戒,不过言语之间便是一人性命,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来未将深沉与黑暗带我的面前。

    那时候,银泷看过来的眼中,只有浓重的悲伤。

    回到内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暮,昏黄的夕阳之下,厚重的云影倒映在前殿长而宽的台阶之上,由明珠筑成的垂明宫,无论任何时候,永远金碧辉煌,成为夜明城中仰受万人崇敬向往的存在。

    “见过公主殿下。”

    一旁的宫婢行李相应,我微抬首示意她们起身,缓缓步入房中。

    在房间里伺候的,又是另一人了。

    “见过公主殿下。”

    完全陌生的脸孔,她看起来年纪比周遭的宫女大些,也更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