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仿佛直尺画出的标准的微笑，恍惚间和兰斯记忆里十几年前莱昂内尔的脸重叠在一起。

    强纳森站起来，脸色不算好，“既然人已经回来了，你要和克拉克说什么，就和他说吧。”说完就和玛莎一起离开腾出空间来。

    莱克斯把眼神从克拉克身上移到兰斯身上，流露出几分歉意。

    “对不起，兰斯。”

    听到这话，兰斯的身体都僵住了，他几乎要以为莱克斯是回忆起他们往日的感情来了，然而莱克斯接下去说的话却让他心底发寒——

    “斯王恩先生，我对我上次的失礼道歉。我说的话太过分了，早知道你是斯王恩家族的继承人，我就不会说出那么可笑的话了。”仿佛认定了兰斯一定会谅解他一般，莱克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很抱歉。我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也为你上次对我的看护表示感谢。”

    兰斯觉得手脚冰凉，“是的，我没有放在心上。”

    莱克斯继续说，“好吧，我又要说对不起了。斯王恩先生，你是否能给我和克拉克一个暂时的私人空间？”

    “……好的。”

    兰斯发懵了很久，他纠结了片刻是否要偷听两人的对话，几分钟之后还是决定要听一下，如果莱克斯当他们是朋友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这回莱克斯虽然带了昂贵的礼物，可明显来意不善。

    苍蝇型移动监听器还是十几年前买的，似乎有点老化，兰斯尝试了好一会儿才把装置弄好，耳机里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不用否认了，我是身体受伤，不是脑子受伤，我知道哪个人是你……”

    “……克拉克，你能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被我以时速四百码的速度撞下河，不仅完好无损，还将我从车子里救出来的吗？……”

    第56章 青春期真是讨厌（一）

    “不用否认了,我是身体受伤,不是脑子受伤,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克拉克，你能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被我以时速四百码的速度撞下河，不仅完好无损，还将我从车子里救出来的吗？”

    克拉克没有回答。

    莱克斯看着他的蓝眼睛突然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克拉克。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这不可能,克拉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幻觉……大概是我快要死的几分钟精神混乱了吧。”

    听到这，兰斯停下脚步,松开握住门把的手。

    莱克斯又笑了几声,听上去有几分苦涩，他对克拉克摊开手，手心放着一枚钥匙，“这是我原本打算送你的车，但是被你爸爸拒绝了。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或许因为我姓卢瑟？”

    克拉克听莱克斯这么说也有点难过，“我……我是不能接受你的这个礼物。这太贵重了……但是我不讨厌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好好的大都会不待却来这里吗？”莱克斯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我爸爸也不喜欢我。好的，好的，这没关系，从小就没什么人喜欢我。”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我从七岁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头发了。”

    克拉克打断他消极的诉说，“你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然后他又胡言乱语似的补了一句，“而且你光头也挺好看的。”

    莱克斯微带诧异地抬起眼皮，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我很荣幸听到你这么说。嗯……两句都是。”他低下头看了看手心的那枚银色钥匙，摩挲了一下微凉的金属，接着把钥匙揣进了口袋里，“我只是想对我的救命恩人表达一点谢意而已啊。”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你要知道一个农场的孩子开着一辆保时捷去上学也……”克拉克耸了一下肩膀。

    莱克斯扭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很是风度翩翩，蓝色的眼睛温润清澈，“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从这里到我的房子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晚安，克拉克。”

    等到了克拉克的回应之后，莱克斯就一步一步走向了木门，他毫无预兆地在门前站住，转身对着克拉克。隔着薄薄的门板就站着兰斯。“……克拉克，请再替我向你哥哥道歉。我觉得我刚才的语气也不太好……”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很对不起。我的脾气不好，一生气嘴巴说话就不好听，你爸爸刚才拒绝了我，我心里有点不好受，就一不小心对兰斯发火了。我以前有过那么几个‘朋友’，他们制造机会救我，然后从我身上谋取利益……所以上次我才说话不大好听。对于私下调查了他的事，也请替我向他道歉。”

    “我想相信你们都是好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你，还有兰斯。”莱克斯说，“就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等到莱克斯走后，兰斯才回到房子，他对克拉克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莱克斯到底是怎样的人了。他怎么会忘了我们呢？”

    ——

    莱克斯回到家，管家应了上来，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接过他手上脱下来的外套，“洗澡水放好了吗？我准备洗个澡就去睡觉。还有别的事吗？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电话，或是谁来找我。”

    管家弯着腰说，“有一位客人来找你，说是有急事要和你商量。”

    莱克斯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表，“现在都十二点了，他走了吗？有说是什么事吗？”

    管家说，“他还没有走，还在大厅等着。”

    莱克斯停下来，“还在？”

    “卢瑟先生——！”

    莱克斯听到有人喊他的声音，呼唤声在空豁的穹顶上回荡。往右看，是一个黑人男人，他看上去十分局促不安，穿着打扮看上去也很是落魄。气色很不好，眼睛里满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生气，然而身上的气势却像是视死如归一般。这人浑身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看着就压抑。

    “你好。”莱克斯微笑着说，向他伸出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管家默默地离开，留下莱克斯和客人单独说话。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莱克斯真的会接见他，他在洗旧的衣服上随意地揩了揩手心透出的汗水，握住莱克斯的手，“你你你好，莱克斯·卢瑟先生。我曾经是你们在莫斯维尔工厂的工作人员。就是卢瑟五号化学肥料工厂。但三个月之前我被解雇了。哦，对了，你可以叫我俄尔。”

    莱克斯点点头，“我是上个星期才接手这个工厂的，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