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继续道:“但是自从沈清嘉见到祝哀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已经完全无法感知到她的未来一切,她的旦夕祸福在我眼中已经是一片空白,无论是预见还是感知都无法再看见,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给她遮掩了天机一样。”
夏幽脑门上一排问号,“为什么会这样?”
神明这种超现实的东西,不可能存在的吧……?
“嘛嘛,我也不知道,所以说你问我沈清嘉此去是否平安,我也是完全不知道的哟~”
一如既往的荡漾尾音,像花一样盛开的女子把玉章收起,摊开双手笑得一脸无所谓。她的眼睛弯的像是两弯月牙,乌黑瞳仁里隐藏的细微情绪,任何人都无法得知些许。
“反正都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我何必再去费尽心思。”
沈清嘉从黑暗中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以后,看了看四周古香古色的红木软床以及其他古式家具,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继自己重生之后又中了穿越大奖,仔细大量了四周,片刻后她松了口气,还好她运气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头顶是素色的软软垂下来的纱帐,身上盖着的丝绸棉被柔软温暖,温暖柔软,简直引诱着她再次闭眼睡过去。
伸手摸了摸自己温热的身体,嗯嗯,没有缺胳膊少腿,完整无缺,然而体内的异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竟然无法调动一丝一毫。沈清嘉早有预料一般叹了口气,感觉脑子一片混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自己好像并没有死。
天,我居然没有被祝秽做成人肉馅饼吃掉……
素色纱帐被揭开一角,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温和而羞怯的少女脸蛋,看见沈清嘉睁着眼睛,笑容柔和,“姑娘今天终于醒了。”
她低着头温顺而柔软的微笑,但也依稀看得出来面容并不十分卓越出众,然而目光安静至极,似乎只这么静静伫立,就已经美得像一首诗,美得像一幅画。
在这少女身上沈清嘉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显然她是一个无异能者。
眯着眼睛打量她半响,沈清嘉有些惊讶有些不确定,道:“你……这里是哪里?”
清秀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柔柔的笑了,“我是祝家的家仆,这里是如愿城,从北方到南方如愿城你昏迷这几天是我照顾你。城主说如果你醒了,就带你去竹室找他。”
少女轻轻拢起纱帐,沈清嘉不在说话,然而心中却已经翻涌起了滔天风浪。
此刻已然从北方回到南方如愿城,时间早已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前局势千变万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自己都无法才道的变故。
而最最重要的,祝秽。这个祝哀的生死仇敌,她的恨之入骨,她不知道祝秽会用怎样的菜式把她吃掉,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是过不了这关了。
起身洗漱完毕,穿上外衣,感觉着自己行动无碍的身体四肢,沈清嘉目光下垂,对那年轻的少女道:“走罢,去见你家城主。”
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在临死之前把自己对祝哀的全部疑惑都问个清楚。
如愿城城主居住的地方不算太繁华,清雅素净,古朴中不乏精致,再加上仆从稀少,这位于城池中心的诺大宅子总是显得太冷请。
那自沈清嘉睁开眼睛就见到的少女落后她半步,二人步履悠然走在这宅院里。如愿城深宅大院,回廊深深,古典雅致相宜,青瓦白墙上攀附着藤蔓,文雅精致又显得自然舒适。
沈清嘉大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清新了不少。
一边行走,一边目光环视四周,沈清嘉有些好奇了,“你们如愿城内城向来都是这样冷清吗?”
即使内城是城主居住的地方,闲人免进是必然的,但这里未免也太人烟稀少了,两人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仆从。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微笑道:“城主一直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即使是办公也是尽量在外城。”
沈清嘉笑了一下,“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未必吧。”
目光望向空旷的的房屋与回廊楼阁深处,沈清嘉被削弱到极点的变异精神力隐约可以感觉到,在看不见的与无法察觉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如愿城的秘卫潜藏穿梭其间。
在她有些许异动的一瞬间,绝对会有不知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前来试图对她袭杀,而后让她无声无息死在这深深庭院中。
穿过简约雅致的内庭,映入眼睛的是几丛茂密葱茏的翠竹,碧绿修长的竹节后面隐约可见几座楼阁,沿着竹林曲折处的通路进入,到了楼阁门前。
来到门前,才发现这里已经排了一条不小的队伍,约二十多人,每个人都稳稳端着一个盒子。他们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甚至不曾窃窃私语,整齐排成一列,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很轻微。
顿住步子,那少女停在了屋外几米远处的一丛绿竹下静候着,沈清嘉呼出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过头来向那清秀少女道:“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温柔而羞怯的笑了,“我的名字是阿沅。”
推门进去,沈清嘉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正中的祝秽。
她笑得像是古代野史怪谈里的斯文柔弱的闺阁大家小姐,“唔,你这么快就醒了么?”
说着并不等沈清嘉回答,她轻轻拍了拍手,扬声道:“布膳。”
外面候着的二十多人端着食盒鱼贯而入,个个进来后又很快出去,沈清嘉粗略看了几眼,认出来都是些精致漂亮的菜式,颜色鲜艳布置巧妙,然而或许色彩或许浓重,不像是佳肴,倒像是一幅幅精美的画作了。
“坐下吧。”祝家的如愿城城主微笑着指向一旁的竹席,“现在是用餐时间,我们不谈其他。”
如果之前没有亲口听到眼前这个女人噬人血肉,或许现在的沈清嘉也会把她当做一个风采绝佳的贵族小姐。但现在,她几乎觉得自己在面对着一头洪荒巨兽。
沈清嘉毫不犹豫坐下,对祝秽笑道,“我只是觉得,有我这个活生生的人肉馅饼坐在你面前,你还有胃口吃其他东西么?”
毫无疑问,祝秽是在沈清嘉所见过女子里也是极好看的。仿佛她只需静静坐在那里,轻言,浅笑,全天下的光芒便应该向她身上汇聚。那是温柔的张扬,更是内敛的霸气。
大概祝家人都有一种特别醒目的气质,这气质不仅仅源于血脉里传承的不安分因子,更是因她们身体里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骄傲。这骄傲不流于表面,不惹人讨厌,它藏在淡然上,隐在客气中,刻在骨血里。
祝明是如此,祝秽是如此,祝哀更是如此。
仿佛国王一般的骄傲——那骄傲本身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