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掐灭了。
她从裤兜里拿出那把钥匙,打着手电上了阁楼。
这个地方她几乎没有来过,哪怕是在家里有人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去就可以感受到潮湿阴寒的气息,还有岁月与腐烂的味道。黏黏腻腻缠绕在心头,日久天长便发了霉。
可是今天她走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漳夕的呼吸声,她清楚地知道有另一个人在这间屋子,不知为何感到如此的安心,即使爸爸在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阁楼上铺着木地板,再怎么放轻脚步也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为了不吵醒漳夕,林锦尽量点着脚尖走。
那个盒子被放在一个民国时期的木制书架上,这个书架是爸爸珍藏的宝贝,本来一直立在他的书房里,有一天却突然被搬上了阁楼,连带着搬上去的还有妈妈生前爱看的所有的书和碟片。
她记得自己因为好奇拿了妈妈一本书忘了放回去,结果被他发现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对她发脾气,那个冰冷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记忆里,时不时地会回忆起来。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动过那些东西。
林锦屏着呼吸,从布满灰尘的架子上把木盒拿了下来,她轻轻的拂去上面的浮尘和几只已经死去的干瘪的小虫子的尸体。
在手电筒集中而明晰的灯光照射下,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也能显露出来,盒子上的木刻雕花呈现出古老而经年的厚重感。
林锦把钥匙插/进锁眼,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打开它,即使爸爸曾经无数次叮嘱她要打开它拿出里面的东西。
吱——
一声微响,木盒被打开了,里面灰尘弥漫,林锦不小心吸了一口,顿时咳嗽不止。
盒子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秘,有些什么不可与人说的家传的东西,里面只有几张泛黄的纸,上面不知写了什么,几点墨渍在纸面渗开,晕散了旁边的字,看样子是在匆忙之下写成的。
林锦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张纸年代应该已经很久远了,断面的地方有一些肉眼可见细小斜纹,颜色的陈旧很自然,上面的墨也不是新墨。既然如此,那想必不是妈妈的遗书之类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小镊子,一点一点揭开发黄脆弱的纸,动作谨慎小心,生怕有什么损坏。
林锦太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门后有人正在注视着她。
漳夕躲在门后,尽量把自己的影子隐藏起来不被林锦注意。她看着林锦在黑暗中被手电筒微弱的光些微地照亮的背影,恍惚间竟以为是见到了林锦的妈妈。
二十几年前她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只是那时候她带着强烈的悲伤与遗憾,而林锦此刻只有不解与疑惑。
叠了几叠的纸被慢慢打开,上面是几行整齐的小篆:
归寒山下,龙溪畔边。
岩墓冥冥,绛川浅浅。
林锦把这两行字看了百十遍,始终没能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她忽然想起漳夕傍晚来的时候言语慌张的问她是不是要去龙溪,难道说的就是这个龙溪?
林锦茫然地抚摸着这张轻薄却承载了无数秘密的纸,忽然瞥见纸的右下角有一个暗红色斑点。她拿起手电对着纸的背面,依稀还能看出那片红色下覆盖的小字,那是用碳素笔写的,笔画凌乱,因为用力过大还划破了纸的边缘。
救我……
那纸上写着。
救我,是谁说的这话?是妈妈吗?可她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是爸爸?可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曾经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那时候也还没有出生……
或者,这几个字不是写给自己看的?是他们曾经遭遇过的事?
林锦脑子里一团乱麻,她直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而那个三番五次被提起的龙溪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可她现在并没有什么线索,爸爸一定要她看这张纸,难道是为了让她去完成他们没有做到的事?
正在林锦绞尽脑汁地想这件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林锦猛地回过头,可是并没有人。
她快速跑到通往阁楼的楼梯那里,发现漳夕手里拿着一个茶壶,地上有一个摔碎的杯子,碎片零零散散掉在桌子柜子的角落里,漳夕正费力地想把它们清理干净。
漳夕听到林锦的脚步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刚才想喝点儿水,不小心把杯子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6章 第十六章
林锦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片,笑道:“没关系,我收拾就好了。”
说罢,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帮着漳夕一起捡,顺便用余光看着漳夕略带不安的神色,心里暗暗有些疑惑。饮水机离这个角落很远,不论如何漳夕也不可能到这儿来喝水。
林锦正在心里揣测,漳夕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锦,“我刚才看到楼上有光就走过来看了看,你在上面做什么呢?”那目光太过坦荡,林锦甚至生不起任何怀疑她的心。
漳夕见她发着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叫了她几声。林锦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想试探她一下。为什么漳夕会捡到她的钥匙?又为什么她会知道龙溪这个地方?这种种巧合让她实在不能相信漳夕毫不知情。
林锦一边把杯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在看我妈妈给我留的一些东西罢了,幸好你给我送回了那把钥匙,我还没来及好好谢谢你。”
漳夕摇摇头,痴笑道:“不用谢不用谢,我捡到了……一定会给你送过来啊。”说罢,脸上又泛起了诡异的红晕。
看着她这一副娇羞状,林锦忽然觉得有点头疼,她怎么会觉得漳夕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那么好,能勾得漳夕这副深情不渝的样子,对她来说,漳夕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她除了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喜欢自己以外,几乎是一无所知。
漳夕有时候似乎在可以回避着什么,但她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
杯子摔得太碎,楼梯下边边角角都是玻璃碎屑,林锦本来想说等明天天亮了再收拾,但漳夕执意不肯。
“这儿离楼梯这么近,万一没收拾干净你起夜的时候扎了脚怎么办?”漳夕一本正经地说。林锦有点儿无语地看着她,结果发现漳夕脸上就差写了两个字——固执。
最后林锦只能陪着她一起收拾。原本她看了那几行字之后,精神还有些紧绷,结果在漳夕这一通折腾下也没了那许多想法,只能打着哈欠,犯着困,陪她一起收拾,一会儿递个垃圾桶一会儿给个抹布的。
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