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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看向沈度,只为等他一个回答。

    可是沈度并没如祝娴容想象中那般露出激动或者感动的神情,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薄怒。

    等他?

    祝娴容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微昂的下巴虽然说不上是恩赐于他,但她想必是觉得她在包容于他。

    以祝娴容的年纪能等多少年?她这是笃定安乐在他身边不会待太久?祝娴容的底气是哪里的来的?沈度微加思索就不难找到答案。

    所以沈度才会觉得愤怒,进而开始反省自己。

    沈度的沉默并没让祝娴容低下头,她的脖子反而昂得更高,带着一股不服输的起劲儿。

    小姑娘的赤忱就是这样的,的确难能可贵,她们认为她已经将自己最好的最宝贵的东西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若有所负那就是薄情寡义。可在她们付出之前,却从来也不问一句,你到底想不想负担她的这份情义。

    家里那个沈度都觉得有些负担不起了,对祝娴容这样的小姑娘自然只能更敬而远之。

    不过沈度从姬央身上吸取了很好经验,若是他的话拒绝得不够彻底,祝娴容很可能就会自行演义出另一番多情的解释,然后引来无数的麻烦。

    “承蒙祝姑娘厚爱,只是你不必等我,也等不到我。”沈度说完后,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祝娴容无力地靠向紫藤花架的柱子,她没想到沈度会拒绝得那么彻底,她连矜持都已经不顾了,他却……那么残忍。

    祝娴容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伤心加难堪让她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顺着柱子下滑,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简直是闻之令人落泪,刘询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却也没敢说话打趣沈度。

    刘询只在心里暗自摇头,这些小姑娘总是仗着家世和容貌好一点儿就有些目中无人,以为她们只要点点头,就能让男人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可她们却不知道,多情的男人实则才是最无情的。

    祝娴容哭了良久,也不见沈度重新现身,她心里再无半点侥幸,回了屋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最后还是刘询好心,让人在门外看着点儿,万一听见什么动静儿,可得赶紧踢门进去救人呢。

    沈度回到信阳时已近黄昏,先去泰和院跟戚母问了安,说了说青州的事情,正要离开却见戚母揉着太阳穴道:“哎,人老了,越发不中用了,这才秋天呢,睡觉就冷得头痛了。还是阿阮细心,给我做了几条抹额。”

    被戚母称作阿阮的便是沈度的姬妾阮韵。

    沈度顿住身,戚母是很少过问他房中事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给出暗示。

    沈度从泰和院离开后,吩咐乐山开箱子从这次的战利品里挑拣几样贵重的给阮韵送去,不过他人却没打算往上珍苑去,而是直接去了北苑。

    只可惜沈度想象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卷着一股香风扑入他的怀里,重光堂内鸦雀无声,只一个守门的小丫头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打瞌睡。

    “公主呢?”

    沈度的声音吓得小丫头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然后再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颤声道:“公主出门了。”

    姬央回北苑的时候,华灯已上,沈度手里握着书卷正靠在榻上看书,姬央脚步未停地转到了屏风后面更衣,嘴里随意地道:“侯爷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想我来?”沈度的人已经靠在了屏风边,看着玉髓儿给姬央换家居常服。

    玉髓儿的手抖了抖,只听姬央道:“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玉髓儿应声退了下去。姬央自己拢了拢衣襟,这才转身面对沈度,“侯爷来之前应该先派人来说的,也就不用空等了。”

    姬央擦着沈度的肩膀走出去,边走边道:“今天玩了半日可真累,我先去泡一泡澡。”

    小公主的冷淡是一点儿遮掩也没有的,沈度揉了揉眉心,回来没见着人时,他心里本已经有些不悦,姬央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若是以前沈度恐怕早就转身走人了,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佩服他对姬央的耐心了。

    只不过沈度还是过于高估了自己耐性,在姬央快要把自己泡脱一层皮时,他终于进去赶走了玉髓儿和露珠儿。

    姬央将肩膀往水里沉去,看着沈度转身拿了大棉巾摊开在她眼前,只好认命从水里站起身,任由沈度把自己裹起来抱到床上。

    姬央背对着沈度坐在床上,她肩头还有水滴,沈度拿着棉巾替她擦着剩余的水珠,然后轻轻地吻着她肩头已经快要消失的牙印,“央央,我刚才青州赶回来,累得快要脱力了,有什么气你明天再对我发好不好?”

    沈度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低三下四的时候啊,他这样委曲求全,姬央都有些不习惯了。

    “青州,你怎么会去青州?”这是姬央的第一反应。一州刺史如不得王命,是不能擅离州境的。以前姬央自然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如今却敏感得厉害。

    “你不知道我去了青州?”沈度反问道。

    姬央忍不住讥诮道:“你觉得北苑还有哪个人敢打听侯爷你的消息啊?”

    这俨然是翻旧账的开端,沈度觉得自己真是太累了,否则怎么会蠢到揭开这个话题。

    当初那件事是姬央的心结,以她素来乖巧的性子最后居然会逃跑回洛阳,就可以想见姬央有多介意,所以现在是想绕也绕不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沈度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的确做错了。姬央当初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愤怒于玉翠儿和玉髓儿两人将他去柳姬院子的事情告诉姬央,所以才会做得过了火。

    可是那般尴尬的心思沈度怎肯对姬央剖白,连他自己对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柳瑟瑟是他的姬妾,他去她院子有何错?可小公主的醋性沈度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从幽州回信阳后,他从没去过姬妾院中,忙碌自然是原因之一,但顾忌姬央的醋劲儿却是最大的原因。

    只是沈度总不能一直冷落后院,何况当时他去柳姬那儿时正逢姬央小日子,她不方便伺候,沈度自认为并没什么委屈姬央的地方,可心底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这件事沈度没有错,姬央那醋意他又无可奈何,那么唯一错的就只能是玉髓儿和玉翠儿了,如果不是她们多嘴,怎会险些弄丢姬央半条命?沈度下那么重的手的确是打着将来北苑的人再不敢跟姬央说他去了哪个姬妾院子的主意。

    如今想来沈度依然觉得头疼,却无从解释。“原来如此,是我的失误,下次我出门定然告诉你我的去向。”

    沈度从身后搂住姬央,亲了亲她的耳垂,却被姬央扭着头避如毒蛇。沈度疲惫不堪,心里想着这就是娶了小姑娘的麻烦之处,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跟你闹脾气,叫人有时想起就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