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妈,我现在这部戏杀青了,所以也没什么事,这段时间都住在这边,过几天是你生日。”
《亦生》所有的戏份都在今天结束了,正好可以轻轻松松陪宋兰英过生日。
宋兰英擦干净水果刀放回去,转身露出满足又慈祥的笑容:“我记得,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住几天都可以。”
郁宛央绽开笑容,细长上挑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谢谢妈。”
宋兰英回了房间休息,郁宛央吃完梨也回到宋兰英特地留给自己的房间。她因为工作属性而不得不与宋兰英分开居住,为避免自己一不留神闯了什么祸,影响了宋兰英的生活。
她在八岁的时候就和宋兰英搬出了郁家,宋兰英得到的钱足够她们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她也完全不必工作,就能够过得舒心,可是无论宋兰英如何心疼她,她都坚持在出道之后把得到的片酬拿出一部分,陆续都补了回去。
夜晚寂静,令人多生思绪,郁宛央近午夜十二点才沉睡过去。在梦里,她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郁家。
那天放学,她欢快地跑向郁家书房,想告诉她的爸爸妈妈周六是她的生日,同学们都问她打算怎么过。一整个下午她的心都没放在课堂上,放学铃声一响就早早地冲出校门,准确地找到自家派来接自己的车。
她以为推开书房的门会看到她的父亲如往昔一般,蹲下高大的身体,张开双臂笑眯眯地等着她扑过去,然后抱着她站起来。
可是啊,还没等她敲门,书房门关得不严实,她用食指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她还在想,爸爸今天怎么这么着急?门都没关好。
“兰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小帆五岁了……五岁了,还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
郁博远的声音沉重而悲怆,又有些浓厚的恳求,让郁宛央不禁好奇起来,小帆是谁?
“五岁了,宛央八岁,呵呵……”宋兰英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像平时对郁宛央说话一样,只是郁宛央听得出那里面的情绪,她的妈妈很难过,她从来没有见过宋兰英难过的样子。
这凄楚的声线就像弓箭一样刺穿八岁的郁宛央的心脏,小帆是谁?为什么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会这么难过?爸爸口中那个“她”又是谁?
书房里沉寂了许久,宋兰英颤抖的声音彻底击碎了郁宛央稚嫩的心:“离婚吧。”
离婚。
郁宛央听妈妈说过,她和爸爸的关系是夫妻,是婚姻关系,而自己就是她和爸爸的结晶。那么离婚,就是不再继续这样的关系了,是么?
妈妈和爸爸不再是夫妻,那么自己呢?该是谁的孩子?她是不是就要变成孤儿了?
郁宛央推开门跑过去抱着郁博远,小小的她张开胳膊抱着郁博远的腰,哭喊着:“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么!”
怎么可以这样?爸爸说过要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每年还要给妈妈和自己过生日,那个小帆是谁?还有那个“她”是谁?凭什么让爸爸这么对自己和妈妈?
郁博远和宋兰英因为郁宛央的问话而沉默,宋兰英眼底藏着一丝希望,希望郁博远能告诉孩子,他们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
然而郁博远虽像忍着巨大的痛苦,却仍旧蹲了下来,他没有抱郁宛央,而是摸着她的头,替她擦干泪水。
“宛央,爸爸不是不要你和妈妈了,爸爸只是想带一个弟弟回来,他很可爱。你跟妈妈说,让弟弟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弟弟!”郁宛央哭着打掉郁博远的手,脚步退向宋兰英的方向。
“兰英……”郁博远再次恳求道。
宋兰英弯腰牵起郁宛央的手,若不是眼眶翻涌的泪花,郁宛央几乎要以为她不曾因为这件事而难过。
后来她才知道,宋兰英不是不难过,而是长久的失望积攒成了绝望,心死罢了。
宋兰英带着郁宛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郁家,从那时起,郁宛央再也没有见过郁博远。她只记得离开郁家的第一天,宋兰英告诉她:“宛央,你记住,往后你真心相待的人,你若得不到全部,那么半分都不要。”
你若得不到全部,那么半分都不要。
梦醒了,郁宛央失措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的额角满是汗水,眼眶酸胀,枕巾湿了一小块儿。那句话如同一把带刺的钢刀扎进郁宛央的心,让她至今痛且不忘。
不是不想忘,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也许只是在某一个时段里听到一句略有相关的言语,这些历经时光却仍然如刀刻在她心里一般的记忆就会毫无征兆地窜出她的脑海。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她睡前只关了半扇窗就拉起了窗帘,此刻那窗帘被呼啸的风灌得鼓胀起来。
喉咙难受得厉害,郁宛央下了床要出去客厅喝水,茶几旁坐着的人影让她愣了半晌。
“妈?”
“宛央,怎么大半夜起来了?”宋兰英的声音十分清醒,似乎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妈,我又做了那个梦。”郁宛央静静地站在那里,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去看宋兰英柔和的脸。
离开郁家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宋兰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句话不是针对所有情感的,只是针对像郁博远之于宋兰英那样的关系。
爱人的关系。
宋兰英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心中的愧疚更甚。她走到郁宛央面前,把温热的水杯塞进郁宛央手里,热度瞬间让郁宛央混沌的思绪逐渐消散。
“每个人有每个人对事物的想法,也有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我们没有办法去同化所有人。”宋兰英试图开解郁宛央,她知道从那个时候起,郁宛央就在心里买下了防备的种子。
自从夏弘烨背叛她之后,这样的情绪就更为严重了。
“可是我认识的人,她们都被辜负了。”
舒怀臻是一个,顾沁枫是一个,她的母亲宋兰英是一个,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可你还是抱有期望不是么?”宋兰英顿了一下,黑暗中的目光温暖而慈祥,“你如果真的认定了这个观点,就不会再因为这个梦而醒来,你会像看待平常事物一样地去看待它。”
郁宛央的心里因为这句话而窜起一股微弱的火苗,“是么?”
“顺其自然就好,别克制自己的心意,也别辜负对你好的人。”
宋兰英见她不说话,摸了摸她的头就离开了客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