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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起身,却被乌达一双铁钳似的手捏住腰杆:“不识趣的小畜生!没你的事!”

    李夫人目光闪烁,视线在儿子与雪奴间游移,轻咬朱唇,贴在乌珠流耳边细语几句。

    但见她酥胸半露,纤腰被乌珠流环握,嗔怒时亦带着十分的娇媚,不消片刻便说服了这名风流好色的贤王,只是自己再无脱身机会。

    刘玉如蒙大赦,伸手让雪奴背起自己,将脸整个埋在他后心上,偷偷含着热泪,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

    乌达一拳砸在酒桌上,生生将一支犀角杯打爆。

    营帐外,风雪漫天。

    雪奴走路叮叮当当,觉得金银首饰紧紧黏在皮肉上,只后背与刘玉紧贴着的地方尚有丝毫温度。

    “放我下来,你这样不行。”刘玉正人君子,双手无处摆放,最终在雪奴头顶揉了一把。

    雪奴本就十分紧张,这会儿更觉莫名其妙,将刘玉放在路边的树桩上垂眸看去,鹿眼蒙着层紧张混合着茫然的水雾。

    刘玉将自己的狐裘脱下,递给雪奴,道:“今夜只怕是难熬。”

    雪奴浑身冻得通红,他本就不承认自己是奴隶,四下无人时更无须推拒,只在心里默默记上,塞外风雪夜,一件带着他人体温的冬衣。

    他穿上衣服,感觉生命力又回到体内,背起刘玉向着东南角的老胡杨树疯狂奔跑,脚下镶满宝石的金缕靴灌满冰渣,勾起泥浆碎草屑,炸裂般溅至半空。

    胡杨树已在视线内,雪奴与刘玉两人俱是心如擂鼓。

    树下,乌红色的马尾摇摆,甩出冒着热烟的雪粉。刘曜身形隐在黑暗中,只伸出一只手不住挥舞。

    “有逃奴——!”背后突然响起乌达饱含怒气的吼叫,在寒夜中听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凄厉。

    刘玉回头扫视一眼,“别怕!他们都喝醉了,继续跑!”

    “呜——呜——呜——!”

    方才那个树桩旁,乌达正正站着,狂啸大喊引来零星守卫。他见族人喝得酩酊大醉,便从怀中掏出锋镝吹响。

    “快跑!雪奴快——!”

    雪奴紧盯着前方,心跳漏了半拍,反应过来后豁出性命大步奔逃。

    刘曜见势不妙,牵马朝二人狂奔。一面大声呼喊,一面迅速抬腿翻身上马,搭箭上弦、张弓满月,对准乌达脑门心连射三箭。

    “咻——!”

    乌达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箭矢,嘴里不断吹响尖锐的锋镝——这是匈奴人世代相传的警报,不消片刻,整个匈奴大营俱被惊醒。

    “手来!”刘曜一手策马,一手递出。

    雪奴跑得断气,递出颤抖的手掌,试了两三次才被刘曜捉住,继而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拖向上方。

    他咬牙憋出一股劲,高高抬腿踩上马镫,千钧一发间带着刘玉跨坐马上,这才能稍喘口气,却立即色变。

    “你偷了乌珠流的汗血马?!”

    “王侯将相……”刘曜哈哈大笑,调转马头,对着马臀噼噼啪啪一阵乱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驾!”

    匈奴骑兵迅速集结,然而汗血宝马岂是凡品?片刻便已跑至天边。

    “刘彰的儿子跑了!”乌达气得面如猪肝,扯过侍卫的铁胎弓带兵策马狂飙,吼:“死活不论!给我追——!”

    众人在大庆时喝酒吃肉,浑身精力无处使,兴奋地将追击当成狩猎,抬箭对着远处一通猛射。

    箭矢如潮水疯狂喷出,阴影紧紧追在马蹄后,将白雪染成乌黑。

    “小瘸……公子!你坐前面去!”雪奴见箭雨暴烈,心想,若是小瘸子死了,我跟刘曜决被抓后计活不下去。即刻反身将双手搭在刘玉肩头,使劲一抬一推,与他调换位置。

    刘曜当先策马、雪奴在后掩护,刘玉被夹在两人中间。

    然而刘玉三年前堕马摔瘸了腿,而后便再没有骑行过,此刻被颠得五脏六腑全都绞在一处,再闻见自己身下污秽的臭气,竟“哇哇”狂呕起来。

    “咻——!”

    铁箭凌空破风,直击雪奴,正正扎在他后心上。

    “雪奴!”刘玉将苦胆汁都吐了出来,却听得一声爆响,箭矢裂帛,雪奴背后发出“叮”的一声。他大叫着回头查看,“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来那箭矢好巧不巧,正卡在雪奴颈间佩戴的项链上。

    “你们趴下趴下!找死吗?!”刘曜被惊出一声冷汗,大吼:“莫要回头!抓紧我!”

    说罢,抽出一根铁箭向后猛掷,狠狠插入马臀。

    “咴——!”

    马儿吃痛,猛然停顿,一对前蹄高高抬起,凄厉的嚎叫响彻整个平原。铁蹄落地,砸出两个巨坑,碎土飞石四处迸溅。

    汗血宝马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猛跑起来,马蹄爆响,震得山河摇晃冰雪破碎。

    刘玉头晕目眩,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抖得一个踉跄,竟一脑袋栽下马去!

    刘曜见状顾不得其他,放开马缰伸出双手,反身紧紧抱住刘玉。

    雪奴连忙挪到前方,一手控马,一手捉住刘曜手腕,带着两人悬在左侧马腹边。

    三人如此跑了片刻,将一众匈奴追兵甩得老远。

    “我的手要断了!”然而雪奴的手臂也被拽到了极限,他的双腕间还锁着那条铜链子,必须一手紧抓马缰,另一手牵住刘曜,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巨大拉力,“千万抓紧!我拉你们上来!”

    刘曜根本找不到着力点,但马儿只要停下,便一定会被匈奴人赶上。成败生死,在此一举,他牙关紧咬嘴角冒血,喊:“一!”

    雪奴双腿夹紧马腹,咬牙:“二!”

    “三!”

    “起——!”

    雪奴催动丹田,运足内劲,硬生生将另两人同时拉至半空。

    “咚!”

    刘曜脚踩马镫准备发力,忽听得一声闷响。

    雪奴定睛一看,却是积雪过深,将一块凸起的巨石埋了起来。刘玉悬在马腹旁,脑袋正正撞在那石头上。

    雪奴双瞳剧烈收缩,“刘玉!”

    “走!别停下!”刘玉被撞得头破血流,电光火石间,一把抓住马臀上插着的箭矢。先用力将之捅入,刺得马儿狂嘶,再猛地拽下,带出一注鲜血,“你们走!放手!”

    “刘曜?!”雪奴从未想过,刘玉这样的小公子,竟会牺牲自己成全一个奴隶。

    身后蹄声震天,追兵顷刻便至,他的心中瞬间生出一股犹疑。心想,若是勒马停下,我们三人必定要被抓;若是催马奔走,就是我不讲兄弟情义抛下了他们,即使逃出生天又怎能安心?可他想活,想吃一口饱饭!他等了三年,只有这一个机会,他必须跑,一刻不停地跑!

    “就说你劫持公子,我们还有机会。”刘曜见状当机立断,放开抓着雪奴的那只手,改用双手抱住刘玉,将他紧紧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