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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听说过,先帝很喜欢广陵王,其他的倒是不知。”

    孟殊时:“向时,齐王贤名远播,得到朝中重臣一片倒的支持,而今上……仁讷,人所共知,先帝动过要易储的心思。然而,有日夜间,宫中粮库发生火灾,先帝正带着广陵王玩耍。先帝刚刚爬上高楼,想要远观火势,却被广陵王扯着衣角,拉到暗处。广陵王说:夜间混乱,不可令火光照到陛下,以防有人趁夜作乱。先帝因此认为广陵王聪颖过人,决定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后继者,为此才保住今上的太子位,命今上一定要传位于梁遹。”

    白马明白了,道:“广陵王既年轻又聪明,虽为庶出,却是长子,还被先帝看重,被立为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可显然,萧皇后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她毒杀了广陵王的生母。萧皇后退出太极殿,说是不再干政,其实只是知道朝堂中的大势,已不在她手上,即使她仍在其中,也做不了什么,不如退居幕后韬光养晦,立即动手对付谢太傅,而后再去解决广陵王,如此,说不得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她们被逼急了,就会……就会……”

    白马看了孟殊时一眼,欲言又止。

    孟殊时会意,笑道:“就会狗急跳墙。白马,你在我面前,不必有所忌讳。你有所不知,谢瑛奏请立广陵王为太子,不成,再奏请将北军中侯杨广成外放为官,把自家亲戚吴见安调任中护军,北军中侯空出来,暂时不定人选,那就是他谢瑛一家把控了禁军。我从军,想要护卫百姓,我入朝,想要保一方平安。可现在朝中,任人唯亲,腐败奢靡,我不想再混日子,只想赚些钱,带你回乡。”

    “哦。”白马有些尴尬,东拉西扯地,将这话题扯开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白马肚子咕咕叫,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问:“你家里都是你爹做饭,那你的厨艺一定也很好吧?”

    孟殊时点头,道:“大哥像父亲,日日读书讲大道理,肚饿时,总是对着我念书。我只能丢盔弃甲,当上一回小人,去厨房里闷头做饭,远离他的‘仙音’。故而,我的厨艺倒还可以。”

    白马一对鹿眼笑得弯成月牙形状,想也不想,叹道:“谁做你老婆谁有福气啊。”

    孟殊时陪他笑,道:“我想……”

    “点绛唇?又在吃!”冯掌事叫了一声,气冲冲地跑进房,见到彬彬有礼的孟殊时眉峰微蹙,才想起这也是一位客人,立即压低声音,“孟大人,您看这……董大人点了他过去伺候,小的给您叫两个乖巧听话的?”

    戌时二刻,董晗终于来了!

    白马觉得终于办了件有用的事,心里高兴,笑容中多了份少年人的朝气。他拍干净手上的酥糖碎粉,用话逗弄孟殊时,“多叫几个乖巧听话的。”

    孟殊时举起古琴,双手递给白马,道:“用不了多久,我等着,时刻听你吩咐。”

    第40章 解困

    走廊两侧,数十盏青铜树形灯彻夜长明,灯火跳跃。

    冯掌事传话后,不等白马,立即转身离开。

    白马知道他有心避嫌,虽略有些奇怪,但机会近在咫尺,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向冯掌事询问了厢房的位置,便独自抱着古琴,不徐不疾地穿过走廊。

    在来自四面八方的火光的映照下,白马原本孤单的影子,分散成千百个,在天上、地上、两侧墙壁上,重合叠加,如梦似幻。

    董晗的厢房与孟殊时所在,仅隔着两间空房。

    笃,笃,笃。

    白马走到厢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敲门问安,“义父,让您久等了。”

    董晗没有即刻应答,他坐在茶几前,看着杯中的茶水,见滚烫的白烟逐渐消失,等到水温刚好,才一气饮下。他闭目沉吟,眉头紧锁,一手按在大腿上,轻轻拍了两下,终于开口,道:“进来罢。”

    白马得到许可,推门款款而入,跪地行礼,道了声:“义父康健。”

    董晗放下茶杯,“半月不见,你……似乎有些变化,很好。”

    白马跪行上前,为董晗添茶倒水,甚为殷勤。

    董晗一直看着白马,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不似从前那般,总是低眉敛目、恭恭敬敬,“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很好。”

    今日,董晗穿了件玄青长袍,衣袍上沾了薄薄一层土灰,鞋底少见的带着些泥渍。短短半月,他额前的白发又多了数缕,人似乎也老了不少。

    房中仅有白马这一名少年倡优,董晗并无顾忌,终于露出神情疲惫,朝白马招招手,道:“过来,让义父仔细瞧瞧。”

    白马把琴放好,跪坐到董晗身侧,让他把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伸出白嫩的手指,为他揉按太阳穴,温言道:“您太操劳了,看着怪心疼的。”

    “人,都有自个的命数。”董晗仰头望着白马,近了,才发现他唇红齿白,目如春水,白皙柔嫩的脸颊,透着少年人蓬勃如杂草一般的生命力,已过四旬的董晗,连连叹息,“从前种下的恶根,今日,怕是要结出恶果了。”

    白马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年,惠帝若非得到太傅谢瑛的力挺,几乎就要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然而,当真是力挺么?

    在齐王与惠帝争斗最激烈的时刻,赵王趁乱勾结匈奴,意图谋害戍边良将,吞并赵氏父子手中的并州军,使他自己军事实力空前强盛。在赵氏父子带兵抗击匈奴的关键时刻,赵王上书先帝,先帝便钦定谢瑛作为巡查使,命其前往边关核查赵王上书是否属实。谢瑛忙于政斗党争,分身乏力,数日间匆匆来回洛京与玉门,在玉门关上远远眺望,不见匈奴铁骑,旋即启程离开,回禀武帝赵王所言属实。

    此举,一是为了节省时间,速回洛京;二是为了拉拢赵王,让他支持惠帝。

    谢瑛并非力挺,而是违背了天地良心,不顾及仁义道德,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压在了惠帝身上。

    及至齐王重病不治,惠帝坐稳了太子位,投桃报李,惠帝梁衷、萧后还有他们的忠仆董晗,决计曾在谢瑛排除异己的道路上,奋力为他推波助澜。

    眼下,帝后与谢瑛,在许多人的心中,说不得还处在同一条船上。

    谢瑛树大根深,帝后轻易拿他没有办法;谢瑛的敌人,却又不敢相信帝后,不敢相信他们已在沉默中与谢瑛决裂,故而不会轻易站队。

    因此,除了那些已经推出朝堂斗争的老臣,或者那些暂时退隐的在野贤臣,董晗找不到帮手了,尤其是拥有武力的帮手。

    白马问:“主人的家仆,还是忠心的多。您不是早就想到了许多人么,如何?”

    “从前虽受冷落与不公,他们对大周、对天子,却仍旧忠心耿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