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街道两旁都是居民区光秃秃的围墙。
“那边好像有个棚子!”
他们在淋漓大雨中跑进去。
这里看上去像是个社区临时服务点,搭了个两平米左右的凉棚。
就像一把大伞,对于这场暴风雨来说,不过是聊胜于无。
一方小小的世界。
谢岚背靠围墙,陈默用手中的雨伞和他自己,挡住肆虐而至的风雨。
雨点稀里哗啦地敲打在棚顶。
谢岚把手机递给他。
周围黑得吓人,手机屏幕一亮,如同点了盏灯,照亮了两个人朦朦胧胧的脸。
十几个未接电话。
陈默没管,拨通叫车服务。
响了很久的转接音乐。
“喂?”
“我们在秀山路!”
“对!就在路边,两个人,一个棚子下面!”
他嘶声力竭地打完叫车电话,看向谢岚的眼。
那里犹如一个漩涡,拉着他深陷进去。
他知道,时候到了。
谢岚。
他一手举着伞,另一手贴在她耳边撑住墙。
头发还在滴水。
她的裙角也在滴水。
谢岚。
谢岚。
你也在期待着我开口,是么?
风雨围绕着他们,又将他们拉近,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不知道在蠢什么,这种事还得别人来点拨。
他笑,“我真是个傻逼。”
“怎么了?”
睫毛上沾着水珠,在颤动。
“没怎么,就是想问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
《小酒窝》再次响起。
nmb啊。
他从没这么讨厌一首歌。
谢岚说:“接一下吧,打了好久了,说不定有急事。”
“……”
接不接?
接吧。
她说的话,他习惯会听。
他把伞架在肩上,再次掏出手机,才注意到这十几通电话都是白菡打来的。
“喂,白阿姨。”
“在外面。”
“啊?”他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好,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谢岚问。
陈默脸色有些发白。
“没事。”
他低哑地说了句。
不会有事的。
突然,他那只撑在墙上的手松开,搭上她的后脑勺,将她往怀里一捞——
牢牢按在胸前。
谢岚鼻梁磕到他坚硬的肋骨。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又陷在其中。
“等我回来。”
声音在她头顶,有些发涩。
事出突然,有些话还来不及说。
陈默将雨伞塞回她手中,走进漫天雨幕中,一步快过一步。
伞柄尚存余温。
这时离开学只剩下三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开学后, 日子过得很充实。
首当其冲便是一周残酷军训。一个个还没从晒成非洲人的悲痛中缓过来,又进入了紧张忙碌的学习阶段, 同时各种学生活动也在有序地开展。
从前谢岚对这些跟考试无关的事情是没兴趣的。她没有特长, 也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 可考虑了老蔡那番话后,她还是硬着头皮竞选了班委。
不出所料, 顶着中考状元的名号, 谢岚成功当选为零班学习委员。
若说众多班干部头衔中, 哪一个差事最闲,绝大部分人都会提名学习委员。文艺委员要搞文艺,卫生委员要搞卫生,班长什么都得管, 连小组长都得收个作业……
学习委员?
帮同学搞学习?
谁信呢。
谢岚放下她没写完的《高一零班学习委员工作计划》,起身准备要出门。
“师太!打水么?帮我也带一瓶吧!”上铺的叶宛欣探出半个脑袋。
经过初中部那些同学的宣传,她灭绝师太的外号早已响彻全年级。
“好。”谢岚点头, 一边找水票。
同宿舍的许安琪说:“欣欣,你也太懒了, 天天让人家谢岚给你打水。”
叶婉欣脸埋在手机后面,“每天加起来只有一小时不到, 不能浪费呀。”
“你们哪来那么多话要说,不腻的?”
“人不在一起了,心还在一起呀。”叶宛欣甜蜜地发糖。
许安琪打了个寒颤,“……肉麻死了。”
“秀恩爱,死得快。”凉凉飘来一句, 是隔壁床的余欢。
“去死。”
许安琪:“不过说真的,我听说省师大附的女生都是恐龙,咱们欣欣还是品质有保障的。”
“异地恋……不好说啊……”余欢翻着她心爱的言情小说,人生感慨良多。
谢岚找到水票。
“师太,我水票好像就在桌上。”叶宛欣抬起头。
谢岚嗯了一声,临出门前,还在听她们激烈地讨论异地恋究竟会不会死得很惨。
异地恋。
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她想起那个说走就走、再也没有消息的男孩,想起大雨里仓促的告别怀抱。
他们之间,算么?
她一手提着两个热水瓶在排队,手机在掌心里握了很久。那是章爱萍的旧手机。
机械式地拨出一个号码。
她没有将这个号码存进通讯录。正如她当日所言,只要愿意,11个数字便可以镌刻在记忆中,一次一次反复地拨打,不过是加深这个印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还是这句话。
不算吧。
他从没有说过那些话。
自己也没有回应过什么。
人都没消息了,异什么地,恋什么恋。
……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彻底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老师家长都对早恋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