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能看到什么?”月见反问。
“这样看, 很美好对不对?你笑得很甜蜜,有种恬淡的感觉, 好像对目前的生活很满足。”谢文清说。
“好像?”月见挑了挑眉:“不是肯定吗?”
谢文清笑了笑:“肯不肯定只有你自己的心知道。”
“你再认真看看吧。”谢文清又说。
月见走动了两步,将自己的头部雕塑从各个角度看了一遍。
雕塑里的自己,脸微微低垂,眼睛的弧度美好,有一种很恬静的感觉, 配上淡淡的微笑,确实就像谢文清说的,有一种恬淡的舒服。但哪里不对呢?月见又退后了两边,突然站定,认真看了许久,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内心的苦涩。
月见许久没有说过话。雕塑里的“她”,眉目低垂,眼角微微地下压,配上唇边的两道淡淡笑纹,换个角度看,就能看出笑意里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
“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月见的唇微微发抖。
谢文清知道她看懂了:“就叫《涩》。”
此刻,作品还没有打上标牌。月见顿了顿,说:“这尊雕塑,我私人买下来。不叫这个名称可以吗?”
谢文清沉默片刻,说道:“可以的。不用买。毕竟我说过了是送给你们的。怎样处理,是你们的自由。不过你这样做,内心真的会快乐吗?你与洛先生,是我这些年见过的这么多对情侣里,唯一有红光的。证明你们很相爱,这当中没有虚假。你们只要坦诚以待就好。或许这样,你才能了解,自己内心的苦涩,并解除它。”
谢文清拿出红布将月见的头像包了起来,又走到了另一边说:“你看看洛先生的头像吧。”
月见捏住了红布的一角,当她掀开的一瞬,洛泽到了。就站在雕塑后的门边。
“阿泽。你来了。”月见对他招了招手。
洛泽走了过来,当看到自己的像,也沉默了。
他的像只有半边脸部,另外半边被发所掩盖。但其实看起来,也像是完整的人像。谢文清处理得很好,另外半边脸部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月见有些诧异:“小清,你真的完成了吗?”
谢文清犹豫许久。洛泽说:“我想看看你的编号记录本。”
月见马上懂了。每个雕塑家都会为自己所创作的作品登入自己的编号本里。
谢文清从一边抽屉里取出了牛皮封面的厚重的记事本:“按人名的拼音搜索。”
月见找到了自己的,也找到了洛泽的登入编号。
只有完成了的作品,才会登入编号。
“所以,洛泽的雕塑已经完成。”月见挑了挑眉。
“我想是的。”谢文清答。
“想?”又是不肯定的答复,月见无奈。
洛泽的雕塑,他的一对眼睛非常传神,深邃,不见底,没有波澜。就是洛泽的眼睛,是水,没有火。与月见那晚雕刻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谢文清,看到了真正的洛泽。
“月见,你要知道,我只雕刻自己认为‘看’到了的内容。”谢文清慢慢解释:“可是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真正的洛先生该是什么样子的。很抱歉,所以,他的像并非没完成,才少刻了半边,而是我不懂该怎么刻。洛先生无时无刻都在隐藏起真正的自己。他,不愿意做回自己,因为他藏了许多我们看不到的秘密。所以,与其说那半边是被头发遮挡,还不如说是我的留白。因为那一半,同样是洛先生的内心的保留部分。”
洛泽笑了声:“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月见咬住了嘴唇。
谢文清也笑了:“那是因为洛先生身居高位,没有人敢说出真实的想法。但你我都是雕塑家。你自己也应该懂得。”
“是。我很欣赏你。欢迎你加入蓝斯艺术廊。”洛泽说。
“阿泽。”月见拉住了他的手。
他示意,离开。
当俩人站在美术大楼的门前,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不远处,那个代表“缺口”与“智慧”的大门。
“你为什么一直要隐藏?做真正的自己不好吗?”
“肉肉,很多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洛泽抚着她的发,“就像你,真的快乐吗?”
“小叔叔,我们结婚。我们在巴黎时就说好的。现在就去领证。”
洛泽沉默了一会,说:“明天好吗?现在都晚了。你看你,多大的孩子了,做事那么急。”
月见扑进他怀里,说话声闷闷地:“小叔叔,就明天。你不能反悔。”
顿了顿,她又说:“我很快乐。只有你不要我了,我才会不快乐。”
洛泽抚着她的发:“又说傻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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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月见醒得早。就是被香味给引诱起来的。
她一推开门,正好碰上洛泽进来。
“正想叫你起床吃早点。”洛泽笑着说。
月见怔在门边,一手还抓着门框,呆呆地看着他,只知道发愣。
洛泽的脸红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肉肉,怎么了?”
他已经把发剪短了。
剪得很短很短,几乎是板寸的。下巴的那些青色胡渣也剃得干干净净。还有须后水的清淡香味。
他整个人干净俊秀,如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一笑时,非常腼腆。
带着丝不自信看向她。
“小叔叔。”月见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这样子,很槽糕?”洛泽与她头抵着头。
“不。你很好看。”月见吻了吻他嘴角:“真的,小叔叔,你真英俊。”
洛泽笑了,笑得十分开心。就是个大男孩的样子。
不再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高高在上的洛先生。
她又吻了吻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吻了吻下巴上那道竖着的酒涡……
“肉肉,再吻下去,今天就出不了门了……”他低声吸气,惹得她哈哈笑。
“阿泽,抱我下去。”
洛泽将她打横抱起:“我怎么觉得你重了。”
月见掐他的腰。
“别,我怕痒。你再掐,我们要滚下楼梯去了。”
月见咯咯笑:“想不到堂堂洛总,还怕痒啊!”
“怕痒的男人,怕老婆。”他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小嘴。
她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老婆。
“小叔叔,你不知羞。我都还没签字,都还没有嫁给你。”
洛泽笑着来咬她的嘴:“我是不懂怎么写羞字,要不现在你写一遍给我看看,就在我身上写。”
俩人打着闹着,在客厅里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月见不无哀怨地说:“小叔叔,你吃饱了。可是我还没有饱。你煮的早餐全凉透了,不好吃。”
洛泽听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