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本事让堂堂燮王弃好好的字画不要,偏偏把她的卖身契当成宝贝一样裱在这前厅供人瞻观。”
陆上燊笑而不接,调转话题,“兄长监斩可还顺利?”
陆上翎转身坐下,端起茶杯,“倒是顺利,未料到此次天花一事竟牵出了十一年前的悬案,今日总算是了了,望殷将军一家泉下能安。”
陆上燊不胜惋惜,“殷将军一代忠良,战场百胜,却在国泰民安之年遭此横祸,世间从来风云难测。可惜传言中那个活下来的遗孤却不知是生是死,也从未有消息传出过。”
“可不是,我也只曾听父皇说起过,将军膝下单有一女,但自小深养闺中,足不出户,我是从未见过,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叫……”陆上翎一时记不起那个名字,闷头想了片刻,方才忆起,道:“殷小蝶。”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猛然捏紧,陆上燊抬起头,眼利如鹰地望向陆上翎,“兄长你说将军的女儿叫什么?”
陆上翎不疑有他,只应话重复了一遍:“殷小蝶。”
心跳骤而突突,陆上燊稳着神,状似无意地追问:“兄长可知其年芳几何?”
陆上翎抿了口茶,想了想,道:“案发那年,约莫五岁罢。”
“呵!”陆上燊勾唇一笑,“五岁,殷小蝶,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你却是姓殷。”
陆上翎被其无缘无故之言勾出了兴趣,放下茶瓯,挑眉看去,“姓殷是如何?”
陆上燊笑了笑,“没事,念叨两句罢了,忠将遗孤,可有人在寻?”
陆上翎颔首道:“案发之后父皇便令鉴天门在寻,只是至今无踪,十多年了,怕是寻不上了。”
“半大姑娘,怎生这样难寻。”这句话,似问似感。
当年除夕夜之事,陆上燊从未对人提及过,陆上翎自听不出陆上燊话中他言,饮下杯中余茶,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父皇那边还等着我复命。”
陆上燊也放下茶瓯,“让弟送送兄长。”
“好。”陆上翎起身往外走。
王爷府外,陆上翎嘱咐了几句后便乘驾而去。
送走陆上翎后,陆上燊返回前厅,坐上方才所坐之位,自言自语道:“难怪我寻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你,原来你竟是殷将军的女儿。”
想到殷将军,陆上燊突然忆起派出去暗查齐天的手下回禀之言,那人说,齐天之父齐欲来与大将军殷阙相交甚好,两家人似乎还曾定下儿女亲,那么齐天必定识得殷小蝶,以齐天的年纪回推,十一年前,齐天应当只有七八岁,难道那晚与小蝶同行的少年是齐天?
陆上燊倏尔望向墙上裱卷的卖身契,面色一惊,脑海中一个模糊已久的影子突然清晰了起来,思及齐天对霍水仙种种情意,奇怪且突兀,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当初他的确以为齐天对霍水仙别有所图,且不论霍水仙有无可图之处,单说齐天此人,陆上燊在齐天眼中,只看到隐忍,再则,再滴水不漏的人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装演,陆上燊如梦初醒般拍案而诧,又惊又喜,当下断言:“霍水仙就是当年的殷小蝶。”
难怪他第一次看见霍水仙时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原来抓贼那次并非初遇,他们早在十一年前就已见过,当年她年纪虽小,脾气忒大,狠狠踩了他一脚后就自此消失。一想到她那晚的倔强模样,陆上燊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果真是一点没变,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第一次遇见她,她就踩了他一脚。时隔十一年再次遇见她,她正在抓毛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只有五六岁的她早已将一面之缘的他忘记,可他却记得深沉。
依着齐天与霍水仙先前相处情状来看,霍水仙忘记的不仅是他陆上燊,连齐天都忘了个干净,也就意味着,齐天找了她十余年,二人不久前才重逢,当真是难为这个青梅竹马了。
凝睇墙上白纸黑字的卖身契,陆上燊喃喃痴笑,“这下看你往哪藏。”
整了整衣袍,正欲出门,方墨突然疾行而来,躬身禀报:“禀王爷,齐公子请见。”
“齐天?”对于齐天的主动找上门,陆上燊略感诧异,揣着疑惑,回身坐上正座,“来的刚好,我正说去找他,没想到他竟先来找我,去请齐公子进来。”
“是。”方墨领命退下。
片刻后,齐天步入。
“草民参见王爷。”齐天躬身抱拳,恭敬行礼。
陆上燊诧异更深,虽然他是王爷,但齐天从未对他行过礼,一时看不透齐天此举意欲何为,不过,既然人家尽了礼数,他自不能失礼,立即摆出王爷应有的架子,“齐公子不必多礼,好些日子未见,别来无恙啊。”
“托王爷的福,草民一切安好。”齐天摆的是求人者应有的姿态。
陆上燊托起婢女刚奉上的茶,小啜一口,不慌不忙地问道:“齐公子今日专程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齐天毕恭毕敬地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上燊当下挥手屏退了左右。
侍候左右的下人连忙退身而出,人走全后,齐天猝然半跪于前,“霍姑娘身中奇毒,危在旦夕,求王爷救她一命。”
陆上燊浑身一震,杯中水溅滴手上,茶瓯险些摔下,不及深思,定了定神,容情很快恢复如常,慢条斯理地道:“既是中毒,何不请大夫?温大夫医术不俗,又是近水楼台,而本王未曾学过医法,自然不懂解毒之法,齐公子何故舍易而求难?本王却是看不懂了。”陆上燊嘴上虽这般言说,但心中已然明白,齐天反常之举,表明已是走投无路,他所缺之物,极有可能在自己触手可及之所,所以,他才放下所有身段,跪下八尺之躯,求于自己。
齐天平心静气地道:“在下自是晓知王爷不懂医法,但霍姑娘所中之毒,当今世上,恐王爷一人可解。”
陆上燊眼睛微眯,“那齐公子倒是说说看,霍姑娘所中究竟是何刁钻奇毒,偏生只有本王能解?”
齐天阴沉沉道:“化烟散。”
“化烟散。”陆上燊喃喃复念。
他当然知道此毒,化烟散出自前朝皇后之手,世上仅剩一瓶,而解药,世上也只有一瓶,齐天当然要来找他。如此看来,前朝人已在近来查出霍水仙是殷小蝶,竟然这么快就对她下手,当真该死,恶毒至此,掘坟鞭尸也不为过。
齐天放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乞求道:“求王爷,救她。”
陆上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齐公子,你可知此毒只有一瓶解药,而且在我父皇手里。”
“草民正是知道,所以才来求王爷,希望王爷能救她一命。”齐天目下姿态已然低至谷底。
“既然知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救霍水仙?”陆上燊在逼齐天,谷底还不够,他要将齐天